在场的人见我莫名发怒,都抿着唇闭口不言。皱起眼皮,上个月我和母亲都吃素,送这么多家禽干什么。
母亲缓缓打圆场:“节省些总没错,如今外头不太平,都是用钱的地方。你们按皇后的意思拟张单子出来,每月要花多少,咱们心里有个数。小冰,比起我年轻时候遇到的,他们已做得很好。从不报额外开销,伺候人又尽心。”
瞧妇人们委委屈屈站着。张嫂格外委屈,她对我够尽心的。冬令炖红参,到了夏令又煮绿豆薏米,弯着腰一粒粒捯饬干净。照御医的方子,每日为母亲炖药膳。我怎好苛责人家。
绣坊的孙姑姑见我心情不好,偷偷将账册藏进袖子。
莫名觉得好笑,就问:“库房里是不是有些现成的衣裳鞋袜?”
她连忙点头:“不过都是旧的,从前宫人穿过,后来没带走。娘娘要来做什么?”
我便叫她收拾出来,男女分开,洗晒干净,送到大都府去。
孙姑姑立即说:“大都府是要分送给各地善堂?从前嘉宁皇后在时,也领着绣坊一起干过。只是僧多粥少,给了一拨人,另一拨人也来要。宫里只有几个女人,先要应付主上,多余的时间才能做这些。所以后来才有戎衣会,城里的夫人娘子聚在一起,时常做些针线送去善堂。”
“哦,那是各家贴补针线衣料的钱么?”
芽芽插嘴:“从前都是镇国公府办得的聚会。打仗那几年,姥姥吩咐各家攒点碎衣料,穿不完的不要扔。渐渐成规矩了。她老人家一呼百应的,哪处赶着要衣裳鞋袜,她就带人亲自做。”
今时不同往日。我哪有姑奶奶的威望。京都的那些贵妇们,成天谈论敷香粉养鲜花,与我话不投机,我也懒得与人热络。如今怎么开口,命令人家聚在一起做几件破衣裳。
叹口气,幸好宫里的人有所敬畏。我吩咐绣坊将东西整理出来,直接交给羽林卫王督领,并且再三叮咛,不要声张这件事。
鉴于刚才发过火,她们很快领命退走。伺候完母亲午歇,自己慢慢走出来。还未到黄昏,地上热浪盘绕。往中殿的方向去,刚走出内廷,阿松站在直铺的碎石路上。
“娘娘怎么叫王琮来替代我?那帮人野得很,不狠狠教训不会听话的。”他怒气冲冲。
我耐心解释:“这事出来后,恐怕陛下要出去巡防。你去跟着他,这样我放心些。”
他听听有道理,不啃声了。
我问了绿营那几人的状况。老沈没救过来,其他几人都受伤躺着。他又告诉我,大都府的存粮不多,只够吃三四日的。倒是柳家武馆很大方。听说完状况,连忙装上几车白米绿菜。他们正过节包粽子呢,又顺带送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