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惑想,什么样的前程。刚才三叔四叔不是想搏个前程吗,你怎么不帮帮他们。
他摇摇头,不说了。
“知道你母亲受委屈了,你很不忿。喜儿,这世上人人都得受委屈。”他停顿一下,“大河一路往东,滚啊滚,为了不停下,得带走多少泥沙。心里的委屈,就是沉在底下的泥沙。”
他又带我朝几尊牌位磕头。他也受委屈了吗?
“爷爷,为何你要请辞?是因为…”我猜想,是否因为新君的缘故。
却不敢随意揣测。他摸摸我额头的刘海,又把刘海翻起。
“我家丫头是大姑娘了。
”他露出笑容,“别为你父亲的事生气了。连你母亲都懒得理。多去亲戚家走走,等咱们走了,得靠你联络亲戚感情。”
所谓鹣鲽情深,大概戏文里才有。爷爷叮咛账房不准再支钱,但阿爹依然威逼去要。账房只好找到母亲。当时我在房里,就对账房说:“每房每人都有份额,他的那份用完了。再要支,就等下个月。凭他是少爷还是祖宗,都得按规矩来。”
恰好父亲在外面,他听到了,抡起瓷瓶砸过来。我的额头给砸了一下,血粘着头发,眼眶周围污糟糟的。他看我这幅模样,背手走了。母亲刚帮我清理干净,管家又进来。宫里来人请我,我以为是绿桃,后来才知道是小冰。
郭将军在门口叉腰等着,一眼看见我额头上的纱布。
我眯眼笑道:“刚才跳格子玩,摔了一跤。”
他扶我上车:“听闻到年末,丞相大人要退休了。你们要走吗?”
我点点头。看来许多人都知道了。
“小姐也要走?”他又确认一遍。
我是女儿家,自然跟着父母。
他便沉默不语。真奇怪。
对了,小冰姐姐找我干什么。
他就闷闷答:“没事,她在宫里待闷了,找人说话呢。”
宫内并不沉闷,反而热闹得很。平康王的离世,仿佛一缕青烟,未被人看清楚,就被风带走了。后宫到处堆着新土与瓦砾,载了许多花草植被,正当盛夏,一簇簇红绿交映。宫人们都忙着翻土,或者搬箱子。宫内有条蜿蜒小河,是从城外引入的活水。几个內监蹲着,沿河淘淤泥呢。这条河一路向北,就能走到琼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