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来。席卷而来的恐惧笼罩她,她把刚才吃的全吐了,伏在桌子上干呕。
“小冰,卞怀东不会有事的。你这幅模样,我怎么放心留你在雍州?”
“你不明白…”她突然抓住我,高声喊道,“是他杀了小月。他亲手杀的。他会把怀东哥哥也杀掉的。”
眼里的恐惧几乎溢满她的脸。
“啊…”像是有人扼住她的喉咙,她跌到地上,手脚不受控制地痉挛。
我将她抱起来。王琮听见动静,连忙冲进来。
“主子,这是不是抽风啊?”他也吓坏了,“我叫人坐船去请大夫。”
“张开嘴…”我捏住下颌,撬开她的牙齿,免得她把舌头咬坏了。
王琮惊慌叫起来:“小夫人,你别把主子的手指咬断了。”
我示意他出去。他不肯,我也红了眼,叫他们滚出去。
“小冰!”真想扇她一耳光,令她清醒一点,“南宫博根本不把你们当亲人。你这样是在惩罚自己吗?”
她将我的手指咬得皮开肉绽。
我只得耐心告诉她:“你亲眼见到的都是真的。这世间真有这样的恶魔,他把你最珍爱的东西毁了。你的叔叔是个好人,可南宫世家身处漩涡中心,永远不会有他希冀的宁静。有这样的事发生不足为奇。”
她惨叫一声,似挣扎似哀叹,僵硬卷缩的手掌张开了,又不情愿地吸几下鼻子。接着将头歪到我腿上,过去很久,窗外的霜露滴答坠落,抽搐的人渐渐和缓呼吸。我命人端热水进屋。于是两个女人忙着清洗整理,她就乖顺躺着,松松的头发披在肩头。
月色朦胧,冬日的夜很清冷。
“那年冬天,大伙儿围着炉子剥花生。小月把花生和牛乳搅合一起。男孩们抢着吃了好多,夜里都拉肚子。结果大家没法出门,索性熄掉蜡烛,怀东哥哥就说起茅山谒陵的事,山上的洞穴内会有小鬼打架。窗外飘着雪花,小月和我披一条褥子听的。这样日子再也不会来了。”
我伸手拭去她唇上残留的血渍。她把我的手垫在脸庞下,眷恋旧日残留的温馨。
“你要小心啊…”她突然睁大眼,“他是个疯子。”
我微笑起来,我不像你,我从小就遇过很多疯子。
她认真地说:“永昌城的守备为何会死?八成和他脱不了关系。他跑去那里必有所图。”
突然打一记冷颤。那块要命的石碑也在他手里。虽然我不信一块石碑能决定王朝的命运,可落到南宫博的手里,的确是件棘手的事。
“小冰,我若在永昌杀了他,你会同意吗?”
她又把脸埋起来。“别再提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