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惊讶望着我。
当然咯,我的模样是够骇人的,后面还跟着疲惫惊慌的阿楚。
幸好阿楚冲过去抱住她,大呼阿姐。她俩是嫡亲姐妹,佑珍缓过神来。
巴陵郡由成安侯驻守,即使皇城大乱,这位老将军还是保了一方安宁。佑珍姐姐接到我们的第二日,就随家公家婆带着拜帖去登门了。成安侯的原配夫人是河西南宫氏,算起辈分来是我们的祖奶奶。佑珍是家中长女,温柔谦逊,一直以南宫氏
的女儿为荣。如今横遭变故,她依然打扮得体,面容冷静。她对成安侯老将军请安,询问可否借兵去乌潭,救出父亲。
老将军自然没有借兵给她,却派了一队人乔装农户,尽快去乌潭老家探听消息。如今恭王已从河西启程,下月就到雍州,重制兵符后即可收编军队。到时安置各地安防,婆娑人就不敢趁势打劫了。
这些都是阿楚告诉我的。我躺在床上,皮疹没有褪去,高烧愈发严重。外面萧肃的世界漠然淡去,恍惚看见庙会的灯笼,满眼红彤彤的,父亲站在凉亭里唱巷子戏,咿咿呀呀的声音传在耳边,好像有人在哭。我咽不下口水,喉咙也喊不出声,那样就读不了书了。心中徒然恐惧,旧宅的书塾都烧了。我抄写在竹笺上的小楷,清风送小酌,流云挽双髻,都被大火嗞嗞燃尽。
不知道周老师去了哪里。周老师总和我们说好多故事,南宫皇后到底长什么样,他却看不清楚。
他说他只是一个主事官,被挤到殿门前,当然看不清楚。”
那年镇国公出征西凉,百官在皇城正殿为他送行,文臣武将济济一堂。镇国公是庆禧朝的铁柱石,金戈铁马三千里,安邦定国。连我都听说过。
“陛下与国公对饮,皇后亲奏一曲兰陵调助兴。只是花开荼蘼,万物有期。镇国公战死西国,中丘屡战屡败。”
周老师说这些的时候,换不来我的共鸣。我老是好奇皇后长什么样。应该像佑珍姐姐那样吧,端庄优雅。哎,要是我能亲眼看看就好了。
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女孩也望着我。茫然中聚拢视线,真的有陌生人。我努力回想,这里是巴陵卢府,佑珍的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