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今早,她在收衣物时,差点没发觉几根藏在领口的银针,险些叫那针刺伤瑄陵君!
幸而,青黛在奴苑胆战心惊地做了四年苦工,旁的不敢夸下海口,只是这力挽狂澜的本事绝对练得炉火纯青。
青黛忧愁地叹一口长气。
瑄陵君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子稷!”
魏子稷放下书卷,起身行礼:“简大人。”
翰林院学士简敬行,与魏子稷同届的探花郎,他抬手虚虚一扶:“你从钺郡回来后,我就想来看你。只是这几日事务繁杂,有些难以支应,抽不开身。”
他一瞥,那魏子稷安静坐了回去,对朝中事务,不问,更不好奇。
“你呀你!我真是搞不懂你了!”简敬行摇头,“你可是堂堂的状元及第,何等风光?合该是意气风发,横扫朝堂沉疴,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如今你却整日与文书卷宗为伴,你这活,怕是晋升无望啊!”
魏子稷执笔,不语。
“罢了,不说你。”简敬行道,“杜恒,你还记得吗?处处嫉妒、为难你的那个翰林院修撰。”
“他前些日子摔断了腿,一时急火攻心,这几日都在病中呢。据说……”
简敬行压低声音:“是他那张嘴得罪了人。被上门寻仇了!”
魏子稷看了他一眼。
“当真!”简敬行道,“你说那仇家多阴损,一位大祈从六品的官员,愣是被抽了数十掌耳光,据他家丫鬟说,那脸已经肿成猪头了,嘴都张不开!”
“简大人。”魏子稷放下手中墨笔,无奈道,“你专程而来,就是同我说这些坊间闲话?”
简敬行轻咳一声:“有正事。”
“那个……你也知道皇上他沉迷修仙术,以图追求长生。积年累月,户部账册上的亏空越来越大……”
简敬行望向窗外,隐约可以看见宫中朱红的高墙,“司礼监那阉人明知如此,还向皇上耳边进献谗言!”
“说什么近日江湖中人在争夺一批宝物,若朝廷可以将此掌握在手中,不仅可以扩充国库,其中有一物还可助皇上炼成仙丹!”
“胡言乱语!这阉人忒可恨!”
魏子稷反应平淡:“皇上下旨了?”
“……”简敬行攥紧拳头,今日早会时那股无力和悲愤感重新涌上心头,“嗯。司礼监和内阁大臣已经在商议挑人了。”
“如今朝纲不振,江湖草莽本就视我官家人如无物,这与他们夺宝的差事,分明就是烫手山芋,谁接谁倒霉,只怕是避之不及!”
在简敬行大吐苦水时,魏子稷端坐一边,他面上挂着温和的浅笑,那眼底却无半分真切波澜。
那眼瞳中曾跳动过最炽热的火,如今只剩一片冰冷的灰烬。
朝廷?百姓?
早无关紧要了。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魏子稷的肩,男声道:“今日会特意与你说这么多……虽然上头还没出告示,但那人选大概会是你。”
“唉。如今朝廷之中龙争虎斗,不愿卷入权力旋涡的,最终只能被飓风撕碎。”
“再加之你父亲是现任武林盟主………”
“知道了。”除了想方设法在小女奴手上寻死外,魏子稷如今为官处世的态度就是随波逐流。
既然挣不脱这洪流,命数让他如何,他就如何。
他温和道,“既然皇上有令,子稷依令行事便是了。”
……
昭陵山庄。
两个风尘仆仆的人站在大门口。
青黛问:“瑄陵君,我们这是……?”
魏子稷回:“求你义父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