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司机仍然不安:“那跳的那个呢?”
“也不是他爸。”
司机和老人同时看向出声的庄杳,庄杳摸了摸小卖部老板的圆寸,轻声道:“是我朋友,不是他爸。”
平地卷起大风,树叶嘈杂地响,逐渐清晰的警笛声里,庄杳紧紧裹住浴袍向人群走去。
这次,老人没再阻拦。
……
现在是下午一点三十二分,郁悯又死了。
又是跳楼,没点新意,唯一的创新是拉了个垫背的。
到场的警察人手不足,又要拉警戒线又要疏散人群忙不过来,虽然即便没有组织性的疏散,大多数围观群众也在四散跑开。
有人腿软平地摔,被及时拉起来。
有人在呕吐、有人在大叫着不知谁的名字、有人在举着手机拍照录像……
透过纷乱无序的人群,庄杳看到了郁悯。
四肢扭曲地跟另一具尸体迭在一起,血泊正在往外蔓延,一部分顺着人行道的台阶滑落流进路边的下水道里,即将跟随复杂的污水循环系统在城市地下流淌。
郁悯一动不动,只有深蓝的卷发像柔软的云,在风中轻轻晃荡,仿佛还有生机,仿佛还没有完全死去,试图引诱她带着希冀走过去。
她早就不会被骗了,人体从高层坠落砸在地上闷响早就将她的希望和庆幸砸得粉碎了。
有一道蜿蜒的血液流到她的面前,郁悯一动不动,任由鞋底被染红。
直到举着喇叭的女警到她身边:“女士,女士!您没事吧?您是……认识当事人吗?”
“不认识。”
女警语气严厉起来:“那请您离开离开这里,不要破坏现场!”
“哦,对不起。”
刚转身走出两步,她又被叫住了。
烈日炎炎中,一个撑着像是能扛十级台风的黑伞的高大男人向她走过来。
跟及时从地下赶来上班的黑无常似的。
“你是酒店的住客?”
“嗯。”
“刚从外面回来?”
“嗯。”
“那怎么不进去?”
庄杳跟他对视两秒:“酒店门口都这样了谁敢过去啊?”
“吓到了?”
“……”
黑伞倒下来,挡住了庄杳的大部分视野:“吓到了还一直盯着看,我还以为你跟死者认识呢。走吧!”
庄杳重新转身,但没走出十米远又停下来,仰头看了看遮天蔽日的黑伞,又看向比她慢了几步却一直紧随其后的高大男人:“警察同志,您跟着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