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苏凤娆没有重复问题,她的耐心有限。
男人的心理防线被那句话击得粉碎,后续的审问再无阻碍。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黑风隘的行动,太子李泓基惨败。钦差被劫,九皇子的画像丢失,这让太子暴怒。他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节度使赵广的头上。赵广为了自保,也为了掩盖自己与太子私下勾结的罪证,开始在军中进行疯狂的清洗。
任何可能知道内情的人,任何与当时守关将领有牵连的人,都成了他屠刀下的亡魂。
军心大乱。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许多士兵不堪忍受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带着武器逃进了深山。他们从兵变成了匪。
“其中最大的一股,头领是个独眼龙,以前是百夫长。”溃兵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心狠手辣,正在收拢其他散兵,想……想占山为王。”
苏凤娆听完,站起身。
她走到林阿九面前。
“附近有一股溃兵,三到四人。”
林阿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这是你们小队的第一场实战。”苏凤娆下达了命令,“也是你们的毕业考核。”
她停顿了一下,让每个人都能听清她接下来说的话。
“我要你带队,全歼目标,不留活口。”
林阿九点了下头,转身就走。他从那十个刚刚完成训练的人里点了名,刺头李四赫然在列。那群少年和青壮的脸上,交织着兴奋与紧张。
他们即将用别人的血,来完成自己的蜕变。
苏凤娆没有去看他们离开的背影。她走到那个被绑着的溃兵面前,抽出了林阿九留下的那把短刀。
溃兵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你答应过……”
“我答应让你开口,没答应让你活。”
刀光一闪,男人的话语戛然而止。
苏凤娆将刀在溃兵的衣服上擦干净,丢回坑边。她需要这个人为黑风隘的混乱作证,但不需要一个活着的证人。
夜色深沉。
一个时辰后,林阿九带着他的人回来了。
营地里的人都已睡下,只有苏凤娆在火堆旁等着他们。
十一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李四的左臂上缠着布条,深色的血渗透了出来。另一个半大的少年,脸色苍白得吓人,走路的腿都在打晃。
他们成功了,但代价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任务完成。”林阿九的汇报一如既往的简洁。
苏凤娆站起来,从他们每一个人面前走过。她没有一句安慰,也没有一句表扬。
她在李四面前停下。
“你犹豫了。”
李四的身体一僵,嘴唇动了动。“他……他当时睡着了……”
“睡着的敌人,就不是敌人了?”苏凤娆反问,“你的犹豫,给你换来了这条伤口。下一次,它会要了你的命。”
她又走到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面前。
“你发出了声音。”
少年全身一颤,头垂得更低。
“如果我躺在那里,你的声音会让我醒来。然后,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冰冷的话语,让刚刚经历过一场杀戮的众人,感觉比山里的夜风还要刺骨。
苏凤娆回到火堆旁,拿出一个小陶罐。她走到李四身边,解开他手臂上简陋的布条。伤口不深,但皮肉外翻。
她将陶罐里的药粉洒在伤口上。
李四准备咬牙忍受剧痛,但预想中的刺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凉的感觉,疼痛在迅速消退。他惊愕地看着自己的伤口,又看看苏凤娆。
“记住今晚的恐惧,记住今晚的疼痛。”苏凤娆为他重新包扎好伤口,“下一次,它会让你出手更快,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