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两人就配合着把幼鹿处理完毕了。
血肉分离,取下一部分最鲜嫩的肉开始炖煮。
剩余的用坚韧的藤条仔细绑好,小心地吊到冰凉的井水深处保存着,明日好去集市换些铜钱米粮。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瓦罐中清水翻滚。
不消一会儿,大陶罐里的鹿肉便咕嘟咕嘟翻滚起来。
随着水汽蒸腾,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肉香猛地爆发出来!
这香气醇厚、野性,带着山林草木的精华,瞬间便充盈了整个狭小的草棚。
甚至蛮横地钻入了奉山村的每一寸空气,钻进每一户人家的门窗缝隙,引得无数人破口大骂。
“这个杀千刀的陆家二小子,不过年不过节的吃什么肉啊!”
“爹...我也想吃肉。”
“吃个屁吃,你爹也没肉吃。你娘藏了两块肉,你找出来吃去吧!”
“哼,空手进山能猎鹿?指不定是走了什么邪运,小心折寿!”
而此时,陆家的老宅内。
明明天天都是这些饭,甚至今日更丰盛些,他却觉得这碗稀粥颇为寡淡,难以下咽。
“吸溜...吸溜...”陆生正烦躁地扒拉着粥水,越想越不是滋味。
明明天天都是这些饭,甚至今日更丰盛些,可是闻着那股鹿肉味,他总觉得这碗稀粥太过寡淡,难以下咽。
最后终于忍不住把碗重重往桌上一顿,对着坐在炕沿吧嗒旱烟的父亲抱怨道:
“爹!我们...我们是不是不该那么快分家啊?您闻闻这味儿!
现在好了,不仅远处的东西吃不到,这近在眼前的东西,我也只能干瞪眼!”
说这话时,他还特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蜷缩在灶台角落、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李兰儿。
这眼前的肉,指的就是她!
李兰儿被他瞪得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了,小口小口地啜着碗里同样稀薄的粥水,心中一片凄惶。
陆老头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表情,只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响起:
“儿啊,分家咋会错?要怪,只能怪你那个弟弟不晓事!发了横财,也不知道孝敬孝敬他亲爹和亲哥!”
但是这好儿子眼前肉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
自己和儿子不可能舍下脸去求儿子给块肉,这个样板货能啊!
所以他目光一转,钉在李兰儿身上命令道:
“你!现在就去你叔叔家端一碗肉回来!他是我儿子的,孝敬老子天经地义!”
李兰儿吓得手一抖,碗差点掉在地上,她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惧和为难:
“公爹...这...这...”
她刚想开口拒绝,说陆沉家那架势,还有村口的事,怎么可能给肉啊?
“怎么?”陆老头的声音却陡然拔高打断了她,“上一个媳妇不听话,已经被我赶出家门了,下场你也瞧见了!
你想让我帮你在村里好好宣扬宣扬你那‘克夫’、‘石女’的好名声?!”
石女俩字一脱口,李兰儿的狠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所有的勇气和抗拒在这恶毒的威胁下瞬间瓦解。
她只能颤抖着放下碗,认命般地站起身,走到灶台边,默默拿起一个空碗,脚步虚浮地走出大门。
看着新媳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陆生立刻凑到陆老头跟前,一脸的急切和不满:
“爹!您非把她弄回来干嘛啊?一个不中用的石女,咋生孩子?!
明年要是还生不出个一儿半女,我可真得被拉去服兵役了!”
面对好儿子的问话,陆老头慢悠悠地又吸了口烟,嗤笑道:
“蠢!你不说,我不说,村里谁知道她是石女?
柳清瑶的模样不差,很难挑的出比她漂亮的了,李兰儿刚好能压住她!
她那身段模样,带出去走一圈,谁不羡慕我老陆家又得了个好生养的媳妇?面子有了!至于孩子...”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阴狠:
“你小弟今天能空手猎鹿,山鸡野兔对他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等他用肉把他那病秧子媳妇养得有点人样了...
呵,哪天不小心死在山里了,不也很正常吗?到那时候,媳妇还是你的媳妇!”
陆生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爹!还是您有办法!高!实在是高!”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丰腴的柳清瑶温顺归家的样子。
但马上,他又皱起了眉头,露出嫌弃的表情:
“可是爹...到那时候,我...我这不成了喝刷锅水的了吗?多膈应啊!”
“啪!”结果陆老头抬手就给了陆生后脑勺一巴掌,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没出息的东西!刷锅水怎么了?!你是想喝这刷锅水,还是想去北边喝蛮子的刀啊?!嗯?!”
陆生被扇得缩了缩脖子,一想到上几个兄弟抽丁去了战场一年不到全死了,顿时就蔫了,不敢再吭声。
陆老头见他老实了,继续警告道:
“我告诉你,陆生!那李兰儿,样子再好,也就是个摆着看的样板货。
石女克夫!你就是去嫖去偷也绝对不能碰她,听见没有?!
不然,她那煞气准得吞了你的运道,把你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