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衍那一席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乍一听,人人都会认为他是个体贴细心、胸怀广阔的兄长。可是,事关东宫储君的婚事,怎会轻易变动?一旦圣旨颁下,她便是未来的太子妃,一举一动都与谢怀衍紧密相连,再也无法摆脱他。
太子光风霁月,温润如玉,才貌双全,她有何底气去提出退婚?届时,不但皇帝会勃然大怒,认为姜家恃宠而骄,蔑视皇家权威,竟敢公然抗婚,而广大朝臣也会认为她不知好歹,竟连太子这样的郎君都不放在眼里,不知背地里会如此议论嘲讽她。到那时,她与姜家的名声都会遭受重创。
姜清窈闭上眼,那种几欲晕眩的感觉袭上五脏六腑。她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免得被外间的谢怀衍发觉。
不知过了多久,谢怀衍终于离开了。姜清窈茫茫然地站起身,艰难地迈动步伐向外走去。她下意识看了眼窗外,暮色已然变得深浓,
廊下的纱灯透出微弱的光,却注定无法驱散那广袤的漆黑之色。
她的心好似被万丈寒冰包裹住,失了所有的温度和意识。
究竟该怎么办?姜清窈茫然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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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衍步出永安宫,面上一直维持的温润笑意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变得慵懒而意味深长。
“殿下,”跟在身旁的侍从低声道,“一切都如殿下所愿,进展得很顺利。”
他淡淡勾了勾唇,并未多言。直到回到东宫,侍从才忍不住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殿下先前不是说,眼下还是专心在朝堂之上对付五殿下,暂不考虑这太子妃之事吗?”
谢怀衍闲闲地在书案后坐下,把玩着一只小巧玲珑的茶盏,眯了眯眼笑道:“说起来,此事还是多亏了姑母啊。”
他微微笑道:“若不是姑母,只怕此事并没那么容易做成。谁知姑母竟也想利用皇祖母之病大做文章,还想要买通术士,借所谓命格之说促成我与郡主的婚事。从前,倒是我小看了这位姑母啊。”
侍从道:“长公主一直都想将郡主嫁入东宫,可惜陛下一直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只是属下也没料到,她竟会想出这么一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