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斯回头,看向夏溯。她的眼睛快速眨动,浑身因愤怒而颤抖,口器中震出怒吼。
“你为什么就不能去死!”
夏溯以为塞勒斯要发动攻击,立刻伸出臂刃。随即,她发现塞勒斯在盯着自己背后看,这句话不是说给夏溯听的。
夏溯回头,永刑弥赛亚站在荒地上,向着塞勒斯走去。
寒冰碎片被卷进气流,在脸庞狂刮。夏溯摆出架势,谨慎的盯着永刑弥赛亚。杰克和安咎也同样准备战斗。永刑弥赛亚却仿佛看不到他们一样,直奔塞勒斯而去。
血丝渗出眼球表面,塞勒斯绷紧着身体,六条腿插进被冻硬的泥地里。她像是在自言自语。
“没关系的,我就没准备活着离开。”
她突然发出巨大的嗡鸣,将气流震得碎裂。
“我的命你拿去!但是你不许动它们,否则……”
“否则什么?”
弥赛亚轻而易举地戳破了塞勒斯的无助。
塞勒斯疯了般破口大骂:“你就应该去死!你当了几千年的刽子手还不够吗!我从来没奢求过活着离开。不论是你,还是母巢,总会有一个找上门来。但是没关系,我会拖着你一起去死!”
弥赛亚向前走出一步。体内的钢骨咔嚓作响。不知是不是夏溯的错觉,弥赛亚似乎变得更加僵硬,焦黑色的痕迹从面部延伸到了手臂。
塞勒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着弥赛亚越走越近,她却再也没后退半步。
“我既然可以杀你第一次,就可以杀你第二次。永刑弥赛亚,我就不信你可以连续复活两次!”
弥赛亚逐渐不耐:“别再妄想为那些幼崽拖时间了,赶快去死吧。”
他早就注意到了幼崽们从塞勒斯背后悄悄爬下,往回廊更深处一点点移动。
塞勒斯眼看计划败露,立刻扑向弥赛亚。弥赛亚的右臂瞬间化为钢骨刃,插入塞勒斯的腹部。弥赛亚挑起右臂,塞勒斯从下往上,被切成了两半。腥味被冻结在空中,只有一丝从内脏里流出的温度顺着气流,刮到夏溯脸上。
弥赛亚回头,看向夏溯。杀意溢出了他的骨缝。
杰克移到夏溯身边,安咎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弥赛亚扭过头,缓缓朝回廊深处走去。他的声音像是和回廊的石碑群产生了共鸣,饱含被压抑的回忆。
“别想救他们。他们本身就是残次品,和塞勒斯一样该被母巢清理。先顾好你自己,夏溯。死的本该是你。”
夏溯,杰克,和安咎看到了复活的永刑弥赛亚,没有继续待在萨迦罗斯的必要,于是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
夏溯的脑子一直在回想昨晚永兴弥赛亚的话。那句话存在太多她无法读懂的疑点。先不管塞勒斯和母巢,夏溯不明白为什么弥赛亚的目标是自己,但是看似退而求其次的杀死了那些幼崽。为什么和弥赛亚角斗时,他说她的灵魂不该归属于萨迦罗斯,转头却又要杀她。
夏溯把自己的疑惑说给了杰克和安咎听。
杰克默默站在夏溯身边,听着安咎说。
“每颗星球,每个物种都有自己的运作方式。或许这些疑点在他们看来只是生活运作的必需品,我们无从知晓。我想我们暂时不应再踏足萨迦罗斯。至少你不应该,夏溯。”
夏溯在角斗场中度过了一个血红炙热的夏天。这份安逸在临近秋天的一个晚上被打破。
夜晚不再燥热,夏溯走进蜂巢街,肉香混合着化学剂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里的空气仿佛被封锁在蜂巢街内,比外面要更加粘稠。夏溯先是拐过一条满是涂鸦的街道,左拐,进入一条湿哒哒的小巷,右拐,路过一个八角笼,一排散发着食物香气的铺子,最后右拐,就可以看见杰克居住的楼房了。
这里之所以叫蜂巢街是因为街区里的居民楼是根据蜂巢的结构建造的。有序,节省空间,最主要的是为建筑商节省了钱。夏溯不理解杰克为何如此执着于生活在一个破旧狭窄的街区,但他本人不在意。他经常参加小型格斗赛,打的遍体鳞伤。
夏溯曾问过他这个问题:“为何你要参加八角笼中的格斗赛?格斗赛和角斗的规则完全不同,格斗只限于肉体本身,不能使用任何经过改造的部位或者武器。”
杰克是这样的回答的:“习惯。每天不弄点伤,不筋疲力尽,我感受不到黎明时刻的阳光。”
夏溯一口气爬上楼梯,找到了杰克家。墙边站着一个人,看着夏溯。
安咎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夏溯跟安咎打了招呼,还不等敲门,杰克就把门打开了。
“我听到你们在说话。”
杰克说。他把门推开,回身回到了房间内,把背后放心交给了夏溯。三人相约今晚一起看机动车的比赛,于是团坐在杰克的沙发上,等待比赛开始。比赛进行到一半,杰克离开了。过了一会,他端着三个盘子回到了屏幕前。
夏溯接过盘子:“谢谢。”
杰克说:“随便做的,别介意。”
夏溯知道安咎对食物是有要求的,所以有点紧张,偷瞄他尝了第一口。安咎安静,却又迅速的把剩下的食物吃完,忍不住夸奖杰克。
“你做的饭超过了我吃过百分之九十九的食物。谢谢,很令我惊喜。”
语气十分郑重。
“过誉了。”
杰克也很迅速的吃完了自己那份。
夏溯把盘子放到一边,也称赞道:“别谦虚,杰克。我也一直觉得你做饭有两手。”
夏溯注意到杰克的目光停留在盘子里剩下的一点肉排,连忙道:“真的吃不下了。没有任何否认你厨艺的成分。”
“五倍蛋白肉排,有助于肌肉组成和提升身体机能。我记得你下周有角斗赛,我建议你吃干净。”
夏溯坐正:“五倍?!你每天都在吃些什么?”
杰克很是平常的回答夏溯:“为了照顾你们,我没放那些提升肉体的药剂。”
夏溯看向安咎,安咎耸了耸肩表示他没意见。
机动车赛临近尾声,夏溯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向窗外。对面的房间依旧亮着光,楼下的音乐钻进开着的窗,和微风一同沐浴黑夜。
一个黑影从窗外坠下。夏溯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转头看向安咎和杰克。两人显然也注意到了窗外的黑影,紧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声响。
安咎立刻走到窗边,向下张望。一个碎裂的尸体躺在街道上,血液从背后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