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是,如若你不想要手抄的,便换了。”曹殊面容清疏,墨发半以木簪束起,半披在肩头,他黯然垂眸,鸦睫下留着淡淡的阴翳。
“不用换,我觉得你的字十分好,我很喜欢。”季蕴抬头,声音清脆婉转道。
曹殊掀起眼帘,他定定地望着她,朝她微微一笑,举止守礼却带着疏离感。
季蕴付完钱,倏然想起方才在屋内瞧见卧病在床的曹松,以及曹殊焦急的神情,想必曹松的病很重。
她迟疑了一下,问:“曹哥哥,曹伯父他怎么病得如此重了?”
“两年前就如此了。”曹殊眼眶微微发热,他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道。
季蕴思忖片刻,她小心地打量着曹殊的神色,轻声道:“曹哥哥,如果你有难处,我会尽我所能帮你。”
曹殊眼神微黯,他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下,面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道:“不用,多谢娘子的好意。”
季蕴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她同曹殊一起长大,怎么会不了解他,他向来是自尊心强,就算是有难处的话必定会藏着掖着,不肯轻易示人。
他那双清亮如水的眼眸似乎晕染了一层淡淡的雾气,瞧着隐忍又悲伤,她便只是看了一眼,心中却堵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就不叨扰了,先走了。”季蕴一时不忍心拆穿他的伪装,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跟他话别。
说罢,她心事重重地走出书铺,回了书院。
季蕴踱步至青玉堂,云儿瞧着她手中拿着几本书,便知晓她这是刚从书铺那儿回来。
之后,主仆二人坐了下来,安心用晚膳。
云儿得知季蕴今日与书院的陆学究陆珍发生了争执,不由得为她担心了起来,劝道:“娘子,您这才来书院不久,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人为妙,陆学究在书院教书多年,是老学究了,要是他记恨上您了,可就不好了。”
“他已经记恨上了。”季蕴颇为无奈道,“云儿,不是我要与他发生争执,你不想想,我与这个陆学究素未相识,我又为何会无缘无故地与他发生争执?”
“娘子的意思是说陆学究是故意为难于您?”云儿惊讶道。
“我刚开始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发现这个陆学究他呀,是因为瞧不起女子,见我来书院当了先生,便将我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教唆他的儿子在课堂上故意挑衅。”季蕴蹙眉道。
“他这,瞧不起女子?奴婢原以为当上先生学究的必定是文采斐然,人品贵重的人,想不到陆学究竟会瞧不起女子。”云儿顿了顿道,“可今上也是女子,不也将国家治理得风调雨顺的。”
“云儿,想不到如今你也变得能说会道了?”季蕴调侃道。
“娘子就别打趣奴婢了,奴婢这不是跟在您身边,耳濡目染的。”云儿面露羞赧。
“陆学究太过狂妄,活在自己的那一套旧思想里,觉得就该以男子为尊,可惜。”季蕴勾起唇角,轻笑道,“今日我本不想与他起争执,是他步步紧逼,我才不得不自保而已,狠狠臭骂了他一顿。”
“娘子,做得好。”云儿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