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的队伍在晨雾里行出半里地,皇陵的朱红门阙便在雾中显了形。
叶天策掀开车帘,目光扫过门楣上"乾昭陵"三个鎏金大字。
他指尖轻轻叩着龙撵的檀木扶栏,喉间溢出极轻的笑——这是他在时间殿里推演过三十遍的场景,每一块砖石的位置、每一缕风的走向,都刻在他脑子里。
三日前,当他在时间殿内将"宫内一日"拉长为"外界百日"时,赵高捧着舆图跪在他脚边,两人对着皇陵沙盘推演了整整九十三次刺杀可能。
从献爵时的站位,到刺客藏刃的角度,甚至连李承乾腰间那柄横刀的重量,都被算进了变数里。
"殿下,已到献爵阶。"车外宦官的唱喏声将他拉回现实。
叶天策整理了下玄色冕服,步出龙撵。
晨雾沾在玉圭上,泛着冷光,他抬眼望去,李承乾正立在丹陛左侧,玄甲上的虎纹随着呼吸起伏——那是在强压心跳。
"献爵!"司礼官的声音撞在陵墙上,回音里带着几分颤。
七个着青衫的献酒官捧着青铜爵鱼贯而上,为首那人走到阶前时,袖口突然翻卷,一柄淬毒短刃闪着幽光!
"护驾!"赵高的声音比刺客的动作更快。
他不知何时已掠至叶天策身侧,腰间玉牌"啪"地撞在刺客腕骨上——那是黑冰台特制的"碎骨牌",专破江湖人的锁喉手。
刺客闷哼一声,短刃"当啷"坠地,赵高反手扣住他后颈,指节发力,只听"咔"的一声,刺客脖颈软软垂向一侧。
丹陛另一侧突然炸开惊呼。
叶天策转头,正看见第二个刺客撕开衣襟,露出腰间缠着的火药包。
那刺客颤抖着手去摸火折子,却见三四个玄甲卫士从人群里窜出,刀鞘重重砸在他膝弯——正是混进御林卫的黑冰台死士。
"李统领,这是怎么回事?"叶天策的声音像浸了霜的玉,目光却落在李承乾脸上。
李承乾的玄甲已被冷汗浸透。
他望着倒在血泊里的刺客,喉结滚动两下,强撑着上前半步:"末将失职!
定是...定是混进了江湖宵小!"
"宵小?"叶天策笑了,指尖随意指向丹陛角落——那里蜷着个缩成一团的杂役,正抱着头发抖,”你派来的第三个刺客,怎么躲到香案底下了?"
杂役浑身剧震,刚要暴起,却见一道黑影掠过。
赵高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脚尖点在他后心大椎穴上:“动一动,你全家的人头明天就能挂在午门上。”杂役瞬间瘫软,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李承乾的脸白得像陵前的汉白玉。
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那三个死士是他花了三年培养的暗桩,连他们的家人都被他锁在城外庄子里,怎会这么轻易暴露?
"撤!"他突然暴喝一声,反手抽出腰间横刀,朝着陵外密林冲去。
"李统领要去哪儿?”叶天策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李承乾猛回头,正撞进一双沉如寒潭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叶天策已拦在他面前,玄色冕服无风自动,腰间玉玦发出清越的鸣响。
"你...你早有准备?"李承乾的横刀在发抖。
"三日前你在老槐树下布置刺杀时,我就站在你身后。"叶天策指尖轻弹,一片玄色鸽羽从他袖中飘落——正是黑冰台信鸽的尾羽,"你以为晨雾能遮住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