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老陈说的‘地域炼剑’?”林风摸着赤铜剑,剑身上的纹路在罡风里隐隐发亮,“北域的罡风,还真能让这破剑再硬点。”
三人往雪原深处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找到个背风的山洞。林风捡了些枯枝,用《掠影惊鸿》的快劲摩擦生火——这招是跟黑石城的老乞丐学的,没想到在北域派上了用场。
火堆噼啪作响,李四正啃着肉干,突然指着洞外喊:“风哥,你看那是不是花?”
洞口的冰缝里,竟长着几株暗红色的小花,花瓣上还结着冰,却在火光下泛着微光。楚灵儿凑近一看,突然惊呼:“是血魄花!蛮族修炼《狂战士法典》的辅材,在北域都很少见!”
林风心里一动,蛮夯的部落被血影教屠了,这血魄花会不会跟蛮族有关?他刚要伸手去摘,洞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粗重的喘息,像是有人拖着伤腿在走路。
三人瞬间戒备,林风把楚灵儿和李四护在身后,赤铜剑缓缓出鞘。
洞外的人影越来越近,借着雪光能看到是个穿着兽皮的壮汉,浑身是伤,肩上扛着把比他人还高的巨斧,斧刃上全是缺口。他看到洞口的火光,突然踉跄了一下,嘶哑地喊了声:“水……”
林风愣住了。这壮汉的声音虽然虚弱,但那股子憨劲,他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壮汉抬起头,露出张布满血污的脸,左额角有块月牙形的疤痕——那是当年在黑石城工地上,被掉落的钢筋砸的。
“蛮……蛮夯?”林风手里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壮汉也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突然爆发出光,他扔掉巨斧,“噗通”一声跪在雪地里,重重地磕了个头:“风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是蛮夯!那个在黑石城喊他“风哥”,被他骗着试毒还傻笑的蛮族少主!
林风赶紧冲过去把他扶起来,摸到他身上的伤口时,指节都捏白了:“你部落的人……”
蛮夯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血和雪,顺着伤疤往下流:“都没了……血影教的人带着尸妖来的,把部落的人都炼了血丹……我躲在冰窖里才活下来,一路追着他们的踪迹往南跑,想找风哥你……”
他说到最后,声音哽咽得像被罡风堵住了喉咙。
楚灵儿眼圈也红了,赶紧拿出伤药递给蛮夯。李四默默递过水壶,还把自己舍不得吃的肉干塞给他。
林风拍着蛮夯的背,没说话。但他握着赤铜剑的手,指节已经泛白,剑穗上的稻草被他攥得变了形。
他想起在黑石城,蛮夯举着巨斧帮他挡猛虎帮的刀,傻笑着说“风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想起蛮夯偷吃楚灵儿的灵米饼,被敲了脑袋还嘿嘿笑;想起离黑石城时,蛮夯扛着行李走在最前面,说“北域的雪狼我来砍,风哥你保护好灵儿姐”。
这些画面像北域的冰锥,一下下扎在他心上。
“血影教在哪?”林风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前的雪原,“他们把你族人的尸体运去哪了?”
蛮夯抹了把脸,指着雪原深处的一座黑石山:“在黑风谷……他们要建血祭台,用族人的精血唤醒‘血神’……”
“好。”林风捡起地上的赤铜剑,剑身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蛮夯,起来。”
他把剑塞到蛮夯手里,自己捡起那把巨斧,掂量了一下,突然笑了,笑得比北域的罡风还野:“你风哥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护短。谁动了我的人,我就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再把他的骨头喂雪狼!”
蛮夯握着赤铜剑,看着林风扛着巨斧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背影比北域的冰丘还可靠。他抹掉眼泪,露出口白牙:“风哥,砍血影教的人,我斧比你剑快!”
“那得比过才知道。”林风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先养好伤,明天去黑风谷。咱不光要拆了他的血祭台,还得让那些瓜娃子知道,蛮族的血,不是白流的!”
洞外的罡风还在吼,但山洞里的火堆却越烧越旺。楚灵儿给血魄花浇了点灵泉水,花瓣上的冰慢慢融化,露出更艳的红,像在雪地里燃着的小火苗。
林风靠在石壁上,摸着怀里的天工铜片,铜片在罡风的影响下微微发烫,背面的纹路似乎又清晰了些。他想起老陈说的“破妄”,或许破妄不光是斩碎别人的虚妄,更是守住自己的念想——比如,护住身边这些想护住的人。
“对了,”林风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蛮夯,“楚灵儿炼的甜丹,上次没骗你,真甜。”
蛮夯接过来,剥开油纸,里面是几颗晶莹的糖丸,放在嘴里一嚼,甜丝丝的味道瞬间驱散了嘴里的血腥味。他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楚灵儿和李四看着他们,也忍不住笑了。洞外的罡风再冷,似乎也吹不散这山洞里的暖意。
只有林风知道,这暖意不是糖丸带来的,是身边这些人的存在带来的。就像黑石城的灵米饼,望月城的臭水沟,还有北域的血魄花,看着不起眼,却是能让人咬着牙活下去的念想。
第二天一早,四人往黑风谷出发。蛮夯的伤好了些,扛着赤铜剑走在最前面,步伐比昨天稳了不少。楚灵儿把血魄花收好,说能给蛮夯的武器加持血气。李四背着剩下的肉干,时不时往嘴里塞一块,嘴里嘟囔着“到了黑风谷得先烤只雪狼”。
林风扛着巨斧走在最后,望着前面三个说说笑笑的身影,突然觉得这北域的罡风也没那么冷了。他摸了摸巨斧的柄,上面还留着蛮夯的手温。
黑风谷越来越近,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林风把巨斧扛到肩上,对着前面喊:“蛮夯,还记得在黑石城工地,你说要劈块玄铁给我铸剑不?”
蛮夯回头,咧嘴笑:“记得!风哥你等着,等砍了血影教的狗东西,我去熊王谷给你找玄铁!”
“不用。”林风举了举手里的巨斧,斧刃在阳光下闪着光,“这玩意儿就挺好,劈起血祭台来,肯定比你那破斧带劲。”
“才不会!”蛮夯不服气地扬了扬赤铜剑,“我这剑上有血魄花加持,砍尸妖一刀一个!”
楚灵儿和李四跟在后面笑,笑声被罡风卷着,飘向远处的黑风谷,像在给那里的血影教提前报信——
黑石城的野狗,带着他的弟兄们,来啃骨头了。
而黑风谷深处,一座由白骨堆砌的祭台正在成型,祭台中央插着根血红色的柱子,柱子上缠绕着无数冤魂,发出凄厉的哀嚎。血屠站在祭台边,看着手里的血丹,嘴角勾起抹残忍的笑:“快了……只要再凑齐九十九个蛮族勇士的精血,血神就能降临了……”
他身后的阴影里,站着个戴着面具的人,声音像砂纸摩擦:“血屠大人,听说南域来了只野狗,搅了凌霄剑宗的局,要不要我去‘招待’一下?”
血屠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嗜血的光:“不用。让他来,正好用他的野血,给血神当开胃菜。”
风,更急了。黑风谷的雪,似乎都被染成了红色。而林风的巨斧,已经开始发烫,像是在渴望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