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意停下脚,背脊僵住。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上次被她砸头的贺凛。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杨经理给她打过电话,她以为已经处理结束了,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见。
温意抬头,贺凛从那帮人后面出现,缓缓向她靠近。
他边走边指着额角,痞里痞气语气恶劣带着挑衅:“瞧见没,你那一瓶子……”
他在温意面前站定,弯腰掀开额前碎发凑到她面前:“小爷的脸破相了!”
贺凛的额头上,赫然留着新鲜的疤皮褪掉后的肉色痕迹。
温意不自觉后退一步,微抬下巴,屏住呼吸,眼里倔强问他:“你想怎么样。”
“怎样?”
贺凛坏笑:“你知道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其实你陪陪我,我开心了放你一马。”
贺凛的舔着嘴角,视线赤裸裸地落在她的身上,上下游回。
温意被他看得恶心,挡不住的胃里翻滚干呕出声。
贺凛一惊,瞪大了眼,破防了。
他瞪着眼怒气冲冲:“你tm什么意思,小爷这么让你恶心?我告儿你,今儿你走不掉的,嫌我恶心是不是,啊?”
贺凛抬手轻轻一挥,他身后的人得了令,不怀好意地向温意靠拢包围。
温意吓傻了,但好在脑子反应快,脚下未有片刻停顿拔腿就跑。
她拼命跑着,一心只想:到地铁站就好了,到地铁站就安全了。
寒风呼啸,她从未觉得路有这么长过,明明下了地铁才走了一会。
低头只顾拼命跑,直到再抬头看见路边从车上下来的人。
黑色阔版西装,寒风掀起他西装的衣角,宽肩长身,高贵低调的气质,除了沈先生还能有谁?
想也没想,她直直扑到人的怀里,双手紧拽住他腰侧的衬衣,仰起头,近乎恳求:“沈先生,求你……求您帮我。”
温意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知道沈先生身份不凡,他一定可以救她。
只是她贸然求人,她不确定他愿不愿意。
她见过的沈先生一直是绅士的,温暖的,就像昨晚那样,他很照顾她,可是转念一想惹祸上身的事情有几个愿意做,而且他们并不相熟。
衬衣单薄的面料,温意两侧瑟缩的手因为发抖会不小心碰到他的腰侧的皮肉,冰凉的手触上来,他克制不住的心跟她一起发颤。
他以前想过,他愿意多看她一眼是欣赏她,欣赏她倔强如尘埃里还在拼命活着,但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她在害怕,他的心脏也会跟着紧张,她在发抖,他的心也在发抖。
他微低头,椰油发香随即便不防钻进鼻腔,视线触及之下,一张害怕惊惧的脸楚楚可怜,盈满泪水的眼睛动人心魄。
身处他们这个圈子,沈聿舟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温意在他们圈子里也是与众不同的,她身上的气质是冬季壁炉燃烧的白桦木,倔强温暖却透着柔和沉静的暖香。
他的视线在碰到她时就会不自觉地向她靠近。
她求他,他自然会帮,他怎么会舍得这股温暖被人扑灭。
可是,他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他总要从她身上索取些什么。
只是她一个独自打拼的小姑娘能让他索取些什么呢?
他的教养不允许他趁人之威。
温意扑在他怀里,冷风像是穿透了她身上的大衣,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地被风带走,她的心也渐渐凉了下来。
她一咬牙,像是打定主意用尽全力最后一搏:“我可以答应您任何事,求您帮我一次,后头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的人情自然是不值钱,可她再找不到理由了。
她只能祈求沈先生心软,救她一命。
她身后无人可依,惹到贺家她如蝼蚁无力抗衡。
周叔早从车上下来了,看着先生的样子他明白先生要心软。
这样的姑娘凄凄惨惨地求人,先生即便凉薄但到底心是肉长的。
周叔站在一旁静静等着,先生的事情他不好插手,只等着老板的指示。
“先上车。”
周叔等到指示,抢先一步打开车门让温意先上车去,他站在先生身边替他披上大衣。
小姑娘一走,他瞄了先生一眼,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周身气压都低了几分。
今天他本来是要送老板去榕碧山庄的,路过这里老远就看见一个姑娘逃命似的,身后跟着一群人。
开近了他认出来是那天在福苑见过的姑娘,而她身后的是贺家的小公子,混蛋一个。
小姑娘遇到这样的混蛋也是倒八辈子霉了。
他看小姑娘的样子害怕得要命,但前面就是地铁站,他们不管也会有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