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为什么会提到他的哥哥?
祁纫夏走后,谈铮睁开眼,脑海中不断盘桓刚才的几句话,怔怔地思索。
思索无果。
他隐约有直觉,自己似乎在某件事中完全充当了一回局外人。
而且那件事,恐怕已直接由他背了黑锅。
眼下,除了找到当事人直接询问,别无他法。虽然时间点已经不太合适,但他还是不得不给凌森打了个电话。
“在松岭的那两位,最近一切都还正常吗?”
对于这个指代,凌森早已和他心照不宣。
“都正常。”他想了想,又问,“您要见他们吗?”
谈铮犹疑片刻,否决这个提议。“见面还是免了,我的伤还没好,也不方便。”
“那您是想……”
“帮我安排一次视频通话。有件事,我得问个清楚。”
这些年,谈铮和谈钧、谈铭两人完全断开了直接联系,只由凌森和松岭当地工厂的负责人定期联系,获知他二人的近况,再向谈铮汇报。
“好,您想定在什么时候?”
谈铮:“等我出院之后吧。”
凌森:“好的,到时我来安排。”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过真正在医院里度过的时间,其实很有限。谈铮拄拐下地走动了几天,医生看过情况,便和他说可以择日出院,不过还是要定期来医院换药,一年之后方能拆钢钉。
等到手续全部办妥,谈铮出院的那天,已是九月初了。
凌森开车来接他,车子开进谈铮家楼下车库。他正想下车把谈铮搀扶上电梯,却被谈铮拒绝:“我自己可以。你回去吧。”
从地库到楼上,要走的其实也就只有几步路,他拄着拐杖,一步一顿,缓缓地走进自己的家门。
谈铮昨天和公司管理层开了个简单的视频会议,告知他们,接下来的两个月,他都居家办公,暂时不去公司,市政那边的项目,还烦请他们在公司里多多留心。
几个高管都没有别的意见,稍微问候了下谈铮的伤势后,有人终于迟疑着开口:“谈总,听说公司的股权结构,可能有变?”
这是股东会传出来的消息,不过究竟是怎么个变法,也还是未解之谜,故而谈铮住院的这些日子,他们默契地守口如瓶,始终没往外说。
谈铮面上倒是平淡如水,“不用太担心,只是现有股东之间的交易,不会影响我们的正常运转,更不会影响各位的工作。”
他到底没把话说透。
隔着摄像头和显示屏,谈铮的脸色看起来比现实中还要苍白。与会几人见他情况如此,也不敢再多问,只是连说了几句“保重身体”,就各自散会下了线。
公司内部召开视频会议,用的都是思博自己的办公系统,这个功能模块,谈铮平时很少点开,因为绝大多数的会议,都能够在线下面对面开展,并无开视频的需要。
书房的桌上摆着整套的台式电脑,谈铮把拐杖放在一边,撑着椅子扶手慢慢坐下,而后按下了主机开关。
屏幕右下角显示,时间正是上午十点五十五分。谈铮登录了一个长久弃之不用的账号,消息页面上,只有昨天一条来自系统的提示——
【视频通话预约成功!】
没过多久。
一个弹窗跳进了屏幕:【是否接受来自好友谈钧的视频电话邀请?】
谈铮轻轻滑动鼠标,点了红色的确认。
*
松岭,是个坐落于黎川市西北方向三百多公里的小城。
它不如其名,并非以松杉类植物闻名,而是因当地埋藏的丰富矿产资源发展起来的。
早年间,谈竞成也在这里开厂投资,规模一度做得很庞大。但是好景不长,过度的集中开采很快让这座小城不堪重荷,以致大多数乘风而来的商人纷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