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取过鲛人泪,兴许地宫之中?便藏有鲛珠。
既如此,便可以鲛人引路。
陛下不?禁想,父皇当时就已经算到了这一步吗?
她也不?管傅伯是怎么知道的,若真是那位异人的手下,那并不?稀奇。唯独袭击花瓶姑娘者,若真是傅伯所说的鲛人,那便好办了。
依傅伯所言,花瓶姑娘身?上沾染鲛人气息,使地底鲛人以为遇见同族才会遇袭。
只消将她带来的鲛人送远些,再配制上消出?气息的药水便好。
按照这个法子,再次送下去的花瓶姑娘果然没有再出?事?。
傅伯并非平白来提醒,他提出?要求,当陛下的军队彻底打开秦皇地宫大门时,必须带他一道进入。
而在此之前,他会用?尽一生?所学助陛下开道。
陛下同意?了他的交易。
她还不?能现在就下墓,陵墓中?有什么谁都不?知道,因而探墓一事?被交由她最信重?的天衢将军全权处理。
赵瑛也在队伍中?。
当初姜遗光就带着那么几个人也敢闯机关暗道探秦皇陵,她相信自己也可以。更何况,陛下说派大军,那是真的大军,先锋便有五百人,加上入镜人,近卫、蛊者、医者、各地能人异士,及骊山司驱邪司众人,浩浩荡荡近千人。
翌日清晨,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山间的风且透着凉意?,军队已整装待发,人人除了身?上背着包袱,手中?还端着一盏酒杯。
宫女们提着酒壶在其中?穿行,壶口?为每一只酒杯注入琥珀色酒液,酒香飘散在冷冷的山风里,更觉凛冽。
最前方,陛下亲自为天衢将军倒上美酒。
“此行凶险,不?必朕多言。但?诸位当明白,吾等此行为何。”
陛下为自己倒一杯酒,敬天地,敬众人,仰脖饮尽。
“千百年来,妖邪鬼怪侵我国土,从未停息,百姓亦从未得到安息。为尔等亲朋好友,父母家人,为天下百姓,为大梁的将来!”年轻女帝将酒杯重?重?掷地,话音比碎裂声更清脆。
——“望诸位凯旋!”
天衢将军是个糙汉子,一双眼睛在这时也忍不?住红了。他的家人……他的小儿子也死?在了恶鬼手中?。他手上不?知沾过多少?人命,但?那时,他甚至不?敢看那具小小的被拧得扭曲的尸体。
那一刻天昏地暗的感觉,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天衢将军仰头喝下酒,将酒杯一摔,跪地起誓:“臣遵命!必不?负陛下所托!”
众勇士齐齐饮酒,寒风呜咽声中?,杯盏齐齐碎裂。
“必不?负陛下所托!”
赵瑛站在队中?跟着喊,眼眶竟也微微湿润了。
她莫名想到一句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呸呸呸,才不?会不?复返!
她和大部分入镜人排在队伍末尾,踩在整齐脚步声中?走?入黑暗。
穿过挖凿出?的长道,一路到尽头,通过她亲手砸开——如今已凿出?七尺宽的洞,沿绳索攀下去。
明明下到更深一层,当下去后眼前反而更加明亮——踩在雕刻玄妙符文的青石板上,两壁一人高的位置每隔三步镶嵌伸出?半臂长的铜灯,火光摇曳,火的气味中?,还隐隐飘出?奇异香气。
最前方天衢将军传下口?令,绝不?许去碰灯油——他身边跟着个半百老人,正?是傅伯。
陛下交待过,地下一切事务皆由他做主,但?若是傅伯有异议,那必须按傅伯说的做。
本来他还想收集一点的,结果傅伯不?让,他只好传令下去,大家都不?准碰。
走?在赵瑛前方的有位毒师,其他医者钻研医术只为治病救人,他学着学着却开始琢磨制毒去了。
他听到了口?令,但?他对灯油实在好奇。
传说中?的鲛人油,以火点燃,千年不?灭,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在他闻来更是比五石散还抓人心肺的毒。
他终是没忍住,从包袱里摸出?竹管拉长了,故意?走?慢些落在后面,趁其他人没注意?,伸出?竹管在灯盏中?浸了浸。
一人察觉不?对,回头一看,正?要喝止,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几乎是瞬间,火光如蛇一般猛地爬过竹管染上他的手,眨眼间,火光爬遍全身?!
“我……啊!救我!快救我!”毒师慌了,他自己也能看见澄黄的火光在身?上烧。
后面传来骚动,天衢将军喝住想回头的人,叫其他人让开道,他点了两个亲兵大步走?到队伍末尾。
十来个人本来围在一圈,中?间好像有东西,天衢将军走?近后,他们让开。
地上躺着一个人。
他全身?被火光包裹,可偏偏那火没有烧掉他身?上一丁点衣物,连头发丝都好好的。但?那人却痛苦得连惨叫的力气都没了,面部扭曲,蜷缩着,只能听见微弱的呼吸。
地面有水,他衣服也是湿的,天衢将军一看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