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人的道了。
几个抬轿的汉子?找放下轿子?, 阿桂轻叩几下窗子?:“少爷,到了到了。”
于修瑾揉着惺忪睡眼掀开帘子?,阿桂赶紧拿纱布给他遮上眼睛。于少爷却一刻也坐不住,不用阿桂扶就从轿子?里跑了出来。
入目就是高高的雪山, 一望无际雪白的云海与白雾, 宽大的足能让五个人并排通过的山洞——这?是为了方便底下人把煤送出来。从洞口往里看,漆黑崎岖岩壁一路通向最黑暗之处, 尽头仿佛能将人吞噬进去。天然?奇景与人力开凿的矿洞在此时构成一处绝妙布景。
“不错不错,如此贫瘠之地竟有此奇景。”于修瑾都看呆了,围着洞口不断看, 又伸手从岩壁上沾了沾, 指尖果然?抹上一层漆黑的煤灰。
“少爷擦擦手吧,可脏呢。”阿桂递了帕子?去。
于修瑾接过手帕往里走, 阿桂急忙上前错后半步紧跟着。于修瑾道:“得了,阿桂你就别跟着我了,叫他们把东西都搬进来,这?里好好收拾下,你盯着,我四?处转转。”
于少爷已经不把先前的事儿挂心上了,阿桂却总还记着,闻言不放心道:“带的东西不多,这?几日要委屈少爷了,这?会子?少爷可千万别走远,小?的叫他们手脚麻利点,到时少爷……”
洞里气?味不太?好闻,于少爷拿手帕捂着鼻子?到处转悠,不耐烦叫他退下,阿桂有再多话想说也只能吞回?去,跑到外面叫大家进来,再赶快把这?里收拾一下。
很快地上就铺好了毯子?,阿桂怕硌着还在毯子?下又加了两张厚草席。灯也点起来了炉子?也点着了,几个小?炉子?都放在洞口,煮茶温酒,热锅炖菜,不一会儿香气?就飘满了整个山洞,几乎是在闻到这?个味儿的同时一群人就饿了,可少爷没发话,他们不敢吃。
说起来少爷也不算多么刁难人,他喜欢打赏,吃过饭后也都会把饭菜匀给他们。几天下来这?些人都习惯了等?少爷吃完再分饭菜,不然?他们连口热的都吃不上。
这?山洞挺大,把车轿都放进来还有余,于修瑾原本顺着点起的火光往里走,看到尽头又开了个洞,一人高,几尺宽,也就够一个人过的。
从洞口往里看,黑乎乎什?么都看不清,阴冷的风从里面飘来,还有些不太?好闻的气?味。
于修瑾没法?形容那种味道。
刚进矿洞,里面就有冰雪的冷冷的气?味,还有煤矿山石的年久沧桑的尘土味儿,以?及可能是在此处做工遗留下的汗味儿,揉杂在一起并不好闻。于修瑾虽然?在家娇生惯养,但在外跑过的地方多,该忍时也不是不能忍。
他本来想进去看看,可在迈出去的时候却不知怎么地停下了脚步。
他感觉到了恐惧。
那一步迟迟迈不出去,好像有个声音在提醒他,要是他进去了,就再也别想出来。
这?让他想起路上自?己遇到的那件事。当时他不知道怎么了,居然?会害怕到失态成那个样子?。可他再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自?己在轿子?里看到了什?么,事后,那些恐惧就跟太?阳下的雪一样消散了。
可现在,它们又回?来了。
于修瑾额头开始渗出冷汗,无可回?避的恐惧、惊慌爬满全身,他甚至感觉有东西就在面前的黑暗中,注视着自?己。
“……少爷?”阿桂看少爷呆站着不动,其他人都饿极了,不得不来请少爷吃饭,谁知少爷跟没听见似的。
“少爷?少爷?该吃饭了,汤炖好了。”炖汤的水是从外面取了干净的雪煮开的,羊肉是自?家带的,冰天雪地冻硬了也不怕坏,就是煮熟麻烦了些。拿最锋利的刀先把冻硬的肉跟砍石头一样切成片再下水煮,加一点香料就够叫其他人馋得口水不停往下咽。
少爷以?前最爱喝羊肉汤,每次炖了好汤,不必说他就主动来了,怎么这?回?不灵了?
“少爷?”他轻轻拍拍少爷肩膀。
少爷却惊恐地跳起来,吓了一大跳,这?次他没有叫,只是眼神无比恐惧,脸色苍白,这?种天气?,阿桂居然?就着光亮看到少爷额头汗涔涔一片。
“少爷你怎么了?少爷?”阿桂也吓了一跳,连忙把少爷拉过来坐着上下看,摸额头掐虎口,本来还要叫随行的大夫瞅瞅,于少爷却缓过神来,摇摇头:“没事了。”
阿桂不放心:“少爷,还是叫大夫看看吧?”
于修瑾突然?暴怒,狠狠一耳光打在阿桂脸上,死死掐住阿桂脖子?。
“我说过没事了!给我滚!”
于修瑾脸孔扭曲,恶狠狠地瞪着阿桂。
就好像……在看着的不是一起长大的仆人,而?是和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
“你擦擦吧,这?一下打得可不轻。”大夫将一盒伤药塞给阿桂,不由?得叹气?,悄悄往里探头看坐在毯子?上的于少爷,“少爷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