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看他们长久不进食也不死不病, 认为他们偷藏了食物,纠集所有觊觎的人一起暗中偷袭。
他们杀了那些人, 放逐了一批人。还有的人想跟着他们走,他们并不阻拦,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样尽量挽救——原先他们猜测自己?面对灾难得做些什么,所以肯救人,杀了批灾民后?也不见有什么惩罚,才都明白过来,便再?也不当好人,只顾着自己?活下去。
没?有人能阻止这场天灾。他们不能,鲛人不能,镜中的“朝廷”也不能。
他们不是救世者,不是圣人,他们只是同样遭受水灾之害的灾民,仅此而已。
灾民们只能不断逃,逃得越远越好。
一直逃到冬日来临,大雪纷飞之时。那些好不容易从疫病和饥荒中活下来的人不得不冻死在大雪中。同样的,大雪也让这场洪水终于不再?泛滥,不论是哪里的水都结成了冰,将?灾难中死去的人都埋在了大雪中,洪灾终于彻底终结。
他们也总算离开了镜中。
“的确是一次针对你们的攻心呢。”赵瑛拍拍手上的糕点碎屑,道,“叫你们觉得时间紧急,必须阻止天灾,不阻止就一定?会死,再?让你们都认为必须下水……”这一下水,就死伤大半,更让他们坚定?了水下有终结天灾的秘密。
可事实上呢?
那些人说见了大船一定?会死,让入镜人们以为不阻止天灾必然死去。可过往死去的那些人不都是因为天灾吗?天灾死人再?正常不过。至于那个见到沉船而死去的捞尸人,下水那么深,水中冰冷,肺腑承受不住,又?没?有药,不就病死了?只是这么多死去的事例添到一起,误导了入镜人们罢了。
灾难当头,他们只需逃难。能从洪水、饥荒、疫病、雪灾……中活下去,怎么不算渡过了一次死劫呢?
赵瑛说得欢快,姜遗光没?说话,陈鹿久也默不作声,半晌,自失地一笑。
她有种被?人当头敲了一棒的感觉。
死劫固然攻心,可若心坚不可摧,或越挫越勇,攻心之劫便如?铁器打磨一般叫人愈发坚定?。
一直以来的死劫都是让入镜人扮演“拯救”“破局”一类的重要角色,仿佛只要他们想,他们就能扭转一切。此次死劫却狠狠地把她一直以来隐约的自大心理给敲碎了。
她只是个普通人,仅此而已。
……
夜深了,众人散去,姜遗光仍无?睡意。
他房间桌上放着一本书?,书?里夹了一张白纸。
那张纸是凌烛留的。
姜遗光回来以后?还没?有见过明孤雁。明孤雁向来深入简出?,不用自己?本来面目与其他人打交道,近卫也管不了她,所以她即便消失几天也没?人在意。
但他心里很清楚,明孤雁出?事了。
入镜前,他因怀疑凌烛幕后?有人指使?,让明孤雁私下探查。明孤雁发现凌烛屋中有一密室,想办法?弄来钥匙,不过还没?等她查到屋里有什么,自己?就入镜了。
以他对明孤雁的了解,她绝不会等到自己?出?来后?再?行动。而她如?果?探查到什么,也必然会在自己?离开后?马上找到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见踪影,生死不知。
而后?,凌烛说他那边事忙不能过来,派人送上礼物。
礼物很简单,几本书?,几样茶叶,还有些外伤药。茶是上好的茶,一两茶叶半两金,药也是不外传的密药,这些都不算什么。唯独那几本古籍……
书?封页翻开,就看见纸了。
纸张和书?页差不多大,精致光滑的一张白纸夹在微微泛黄的古籍中,上面什么也没?写,空白一片,只在角落画了一只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凌烛闲来无?事自制的一张书?签。
他烧了那张纸,就当书?里什么都没?有。
凌烛必然知道了自己?派明孤雁刺探一事。他送过书?来,也必然笃定?自己?会看到这张纸。
明孤雁在他手中。这就是他要说的。
姜遗光很清楚,自己在见到这张纸后,就中了凌烛的套。
凌烛不必主动找自己?,而是等着自己上门。如此一来,被?迫提前上赌桌,可现在他手中却没有能够谈判的筹码。
自己?若想要回明孤雁,则代表明孤雁一事和他有关。更意味着他对凌烛及幕后?之人起了疑心,若要对质,则很可能提前叫破。
而在凌烛心中,以自己?的谨慎,在对幕后?之人身份用意都一无?所知的前提下,提前撕破脸是他不愿意见到的,要不然也不会叫明孤雁悄悄前往了。
凌烛想试探自己?,是会为了明孤雁提前接盅?还是为了维持当前局面装不知道,抛弃对方?
毕竟对方只是送了一本书?,书?里不慎夹了张白纸,上面可什么也没?写,只看他选择哪一头。
姜遗光明白,一直以来他在别人眼中都是独来独往的孤僻形象,他也乐得让其他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