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月痕接过绳索,一手握住断开的一端, 另一手如织布机缠梭子一样在腕上?缠圈,预估其被水浸透的的长度,道:“那东西在水下大约两?丈深,看不到也不奇怪。”
怪物咬断绳索在两?丈长, 绳索本身可不止两?丈, 姜遗光恐怕进入了更?深的地方,又或者……
他们都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
温若虚只得慢慢说:“不必惊慌, 或许,他在水下也有一线生机。”
苏芩惨笑?一下:“都到这份上?了,你就别唬我们了。在水下一直不出来, 怎么可能还有……”
人又不是鱼, 水下怎么活?他们谈话也有一小?会儿了,就这点时间足够淹死一个人了。
更?何?况, 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咬断了绳子呢。
他们用?的绳可不是捞尸人们普通的麻绳草绳,而是入镜人从近卫那里领来的绳索,极为结实,轻易割不断。能把这样的绳索咬断的怪物……或许不是怪物呢?
黄河底下,谁能说清有多少水鬼?
姜遗光……他多半遭遇不测了吧?
温若虚道:“水底凶险,却也别小?瞧了他。他要真这么容易就没了,可走不到今天。”
其他人听他话里有话,忙问怎么回事。温若虚一阵阵打寒颤,等那股劲儿过了后才?说:“先不忙着?问我,你们别误了时辰,该下去了,万一运气好能接应着?他呢?”
几?人一想也是,这回是甄明薛和苏芩,两?人做足准备,一前一后下水。何?郁按着?脉搏,出声数数。这回他们把数减少了些,约好数到两?百六十下就赶紧拉人。
温若虚咳嗽两?声,耷着?眉眼?说道:“上?来前,我回头看了眼?,水下出现了那艘船。我看见了。”
昏暗的水底,那艘奇怪的船完好无损,静静扎在水草中,船边无数不知名的奇怪游鱼来去。差点叫温若虚以为是错觉。
一句话叫几?个人一顿,裘月痕不敢置信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温若虚摇摇头:“水下昏暗,我当时已快没气了,是以我也不清楚究竟是真的看到了沉船还是临终前的幻象。”
“但我有一个猜测,当想到这个猜测后,我就觉得……或许我没有看错。”
裘月痕略一沉吟,表情?陡然一变,其他人也想到了什么,面面相觑。
当初老孙头的阿公在水下看到沉船,出来后不久就死了。他们一直以为看到了沉船不久就会死,是以所有人下水都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可如果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呢?
如果真相其实正好反过来呢?
不是看到沉船就会死……
而是,只有将?死之人才?会看到那艘沉船!
他们不都是将?死之人吗?
“就算姜公子真的见着?了沉船,你又怎能确定他还活着??”裘月痕问。
温若虚道:“沉船内未必没有活路。”说罢,他将?挂在脖子上?的软皮扣拆下,以手掌捂住,不叫一丝缝泄出气去,然后就这么手掐住软皮套浸入水里。
软皮里装满了气,难以下沉。但温若虚用?力向?下拉,又掐得紧,于是装着?气的软皮就一个劲往上?浮却又浮不上?来。
不光如此?,浸在水下的手掌和软皮套的外部都布满了细小?气泡。
“就如这根皮管,只要我不松手,里面就还有气。当有沉船或别的东西裹挟气浸入水底,其中空气无法出来时,就能形成这样的气穴。我听闻水底有许多这样的气穴,皆是岸上?之物落水时挟气直冲入水形成,有时甚至能形成‘水底河’的奇景。”
“姜兄若能冒险闯进沉船中,兴许能有一线生机。”
裘月痕冷冷一笑?道:“你也说只是兴许。且不说水下视物难估远近,沉船看着?近,可能远得很,姜公子到不到得了另说。再说沉船之事已有四十多年,这么多年过去,就是个活人也成了死人,焉知里面的死水不会变成毒水?气穴灌满毒气?”
向来少言寡语的陈鹿久都跟着?点头,说:“即便船中真如你说得那样有气穴,能叫他缓口气。可船里还有不少怨魂。他若进去,恐怕更?是九死无生。”
温若虚摇头叹道:“罢了罢了,我不过是想安慰你们几?句,怎的被说得好像他就回不来了似的?”
陈鹿久只是平静地说:“有什么可安慰的?”最坏结果不过一死而已。
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不论这一天何时到来。或许是明日,或许在很久以后,又或许是今天。当她看开后,一切都不足为惧。所以,她才?毫不在乎。
温若虚失笑?:“是我多虑了。”
一想也是,最坏不过一死,还能糟糕到哪里去呢?
他们正说着?话,那边何?郁正好数够两?百六十下,绳子不断晃动,分不清是流水还是水下的人。时间一到,几?人连忙用?力把绳子往船上?拉。不一会儿,苏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