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已经很老很老了,满头白发,穿着很奇怪,好像是一块破旧的布胡乱地套在身上?,根本称不?上?衣服。她的背脊佝偻如压弯的麦子?,说话又含糊又快,声音沙哑,完全听不?出?在说什么,只感觉到她很着急。
“她在对谁说话?”顾忆柳轻声问。
两人放慢了脚步走过去,见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没有察觉身后两人。
在老妇人前方,屋檐下?,一口井边,蹲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庞大?身躯。
他散着又长又脏乱的头发,身上?也长着猴子?一样的毛,却又是属于人类毛发的黑色。它蹲在那里,背对着老妇人不?肯回头,喉咙里发脾气地低吼,手不?断刨地,隐约能看到他的手指甲十分?尖锐,近似野兽利爪。
只一眼姜遗光就?明白,这是一个畸形的人。
姜遗光见过很多畸形的人,他自己在镜中也曾变成过异类,并不?觉得?如何。顾忆柳却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搓搓手臂。
不?知为何,这类似人非人的东西总是让她觉得?十分?恐怖。
老妇人又劝了几句,这个“人”终于回过了头。
不?出?所料,他的样貌更?加古怪。额头高耸,脸上?五官被扯得?凌乱无?序,只能勉强看出?是一张人脸,更?奇特的是,他长了三只眼睛。
顾忆柳和姜遗光都没有特地遮掩,他的三只眼睛马上?就?看到了两人,当即大?叫一声,蹿到屋顶上?逃走了。
老妇不?明所以回过头,也吓了一跳,指着他们呜呜哇哇大?叫起来。
她的样貌也好不?到哪儿去!
顾忆柳按捺住害怕,露出?和善微笑,用这几日学的古语拉关系:“我们是从外面来的,您别怕,我们只想打听一些事。”
姜遗光也跟着说:“不?必害怕,我们没有坏心。”
很显然老妇人没听懂。她看上?去已应是古稀之年,声音却十分?尖锐高亢。在顾忆柳试探地走近时,她甚至猛地往后一跳,威胁地冲顾忆柳龇牙,两手张成爪挡在身前。
长甲森森,不?必试探也知其锋利。
顾忆柳不?敢上?前了,姜遗光拉着她后退两步,低语。
“我们先?退出?去。”
越来越多目光投到了他们身上?。
他不?知道老妇人喊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出?那些目光逐渐变得?凶恶。
两人忙不?迭退到村口,有几个畸形人追了出?来,二人连忙又逃进树林中。
顾忆柳叹道:“这就?是村里人说的不?详吗?遭遇了不?详,才?会?变得?如此怪异。”
就?算只是镜中遇到的假象,可眼看着一整座村庄的人都走向消亡,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姜遗光摇摇头:“我倒觉得?和所谓‘不?详’没有关系,桃花源中人忌惮的‘不?详’,兴许指的是其他事物。”
顾忆柳好奇地问:“哦?那为什么他们好好的会?变成这样?”
姜遗光想了想,还是道:“原来我有个猜测,只是不?确定。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
顾忆柳精神一振,想听听他会?说出?什么来。
不?料姜遗光却又讲起了一个故事,说从前有户人家,家中有一对儿女。儿子?在外游学时碰上?一位贫家女,二人一见钟情?,碍于男方已有家室,加上?地位悬殊,儿子?只能纳其为妾。
待他游学归家,女子?已怀有身孕,两人回家后,父母先?惊后喜,儿媳多年不?孕,父母自然着急。现在儿子?有了后,也只能委屈儿媳。一边觉得?她委屈,一边又防着她因为嫉妒做手脚。
就?这么小心地防着,护着,等孩子?出?生后,全家人都十分?吃惊。女子?生下?的竟是个长了三只手的怪胎。
男方依旧喜爱妾室,并不?因此厌恶,反而更?加怜爱,处理?了怪胎后只对外宣称孩子?得?了风寒去了。想着以后再?生就?好。
可不?知为何,不?论他们怎么护着,精心调养着,这女子?接连生下?的孩子?都是怪胎,唯一一次生下?个样貌正常的女儿,稍大?点就?显出?了怪异之处,到了三岁仍然只会?爬,不?会?走,不?会?说话,形同兽类,不?得?不?忍痛让其病逝。
再?后来,某次无?意间,夫妻二人的血滴在一起,竟在水中相融。丈夫起了疑心去查女子?身世,却晴天霹雳般发现女子?竟然他同父异母的亲生妹妹。
听了这个故事,顾忆柳仿佛猜到了什么。
姜遗光接着往下?说。
但凡血缘亲近者结亲,生下?的孩子?多半与常人有异,即便一代无?异,几代过后也会?显出?病症来。
像这样一个封闭的村庄,就?算起初有再?多人,这些人的儿女不?断结亲,一代又一代,总会?有人和自己的血亲成婚,生下?带有病症的后代。这些有血亲的后代再?通婚,如此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