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变成了画上的一堆烧焦的灰烬。风一吹,那一滩滩灰烬就离开了画,出现在众人眼前。
所?有人都吓傻了,不敢再?多留。他们也不能叫别人知道?他们烧死了知府大人,只好说知府大人和他家?里人都变成了恶鬼,连画一起被烧了。
这件事是个?秘密,要不是白祖望觉得姜遗光不可能说出去,他也不敢坦白。
姜遗光微笑一下:“原来如此?。”
打听够了,出殡那日也到?了。
老天爷很给面子?,一大早天色放晴,不下雨也不下雪。阿寄撑着从床上爬起来,舌头底下压一片生姜提神,在老仆们搀扶下到?灵堂前准备迎接客人。
来的人很多很多,各有目的,动小心思的不少。但姜遗光把近卫都派出来了,这些久经杀戮的近卫不必做什么,抱着剑站在那儿就足以让许多人压下心思,只能老老实实递上白包进来,然后上香、烧纸、悼念,再?走到?阿寄身边说些安慰的话,说了赶紧跑。
原因无他,阿寄身后站着个?比外面守卫们更可怕的年轻男人。
他看着真的很年轻,未及弱冠,他甚至没有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样貌堪称俊美,神情温和。但所?有来人见到?那位年轻男子?脑子?里冒出的第?一反应都是恐惧,好几?个?甚至不敢走上前来。
于是有些想要和阿寄套近乎的人说不上两句也赶紧跑了。
阿寄心情复杂。
他很畏惧姜公子?,可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他在,自己会遇上更多麻烦。
这些打着远亲名号的人会随便把他过?继给某一家?,然后就能占掉家?里留给自己的东西。他根本没法反抗。
而他也确实没有害自己,不是吗?
等大多数吊唁的人都退了,姜遗光也从身后走上前,捡起一叠黄纸扔进火盆里,看着它烧干净。又递给了阿寄一个?白包。
“节哀。”他说。
阿寄接过?,心情更复杂了。
时?辰到?。
知宾拉长声音喊出声后,白家?的下人、分?支的家?人们齐齐大哭。请来的劳工抬起棺材,八人抬一口,一个?接一个?往外走。
在这一刻,阿寄哇一声大哭起来,泪流满面。
他的亲人去世?已经有大半年,该伤心该难过?也早就悲痛完了。可在这一刻,那些人抬着棺材往外走去,踏出门槛时?,他忽然又更真切地意?识到?家?人们是真的离他而去了。
再?也见不到?了。
从今天起,只有他一个?人了。
阿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要把这近一年来受到?的惊吓和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等最后一个?棺材也抬出大门,阿寄想追出去,腿一迈却没力气,晕了过?去。
“少爷!”正抹泪的老仆大惊。
等阿寄再?醒过?来,鼻子?间一股清凉的药香,嘴里也有苦苦的参味。掀开帘子?一看,他们一群人都在野外的山上,白家?祖坟就在这儿。
他想起来自己好像哭晕了过?去,可能是睡着的时?候别人把他带过?来的。
而现在天都快黑了。
正常下葬不需要那么久,可谁让他们一口气要下葬几?十口棺材呢?请了一百来个?壮劳力也不够用,这边填上一个?立好碑放好供果,那边马上又要再?填。忙到?天都擦黑了,还有几?口棺材没下葬。
阿寄牵着老仆的手走过?去。
他的爹娘、姐姐、祖父……堂叔公、堂兄……都在这里。
阿寄看着那些石碑,摸了摸眼角,是干的。
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山上风大,夜里风更大,早早点着的灯在风中飘摇。狂风如鬼哭,听得人心里发毛。
有几?个?男人就说不想干了,想赶紧结了钱回去。
以前他们也不太怕这个?,可谁让最近怪事多呢。近来就有个?传说,夜里出来会碰上一个?提篮子?的老婆婆,那老婆婆会让人买她篮子?里的东西,甭管买不买,掀开篮子?上盖的布就会看见自己的人头。听说,只要遇上了那个?老婆婆就必死无疑。
他们怎么会不怕?再?怎么想要钱,命也是要的。
姜遗光摇头拒绝了:“放心吧,不会出事。先把最后这些干完,做完这些,工钱翻一倍。”
见有人还是想走,他提醒道?:“忙完了大家?一起回去,在白家?一同住一晚,第?二?日天亮了再?回家?,不比自己单独回家?来的安全?”
这话说得对,那几?个?想走的看看天色,只好又抄起家?伙继续填土。
等一切活儿终于干完,已过?了戌时?,天彻底黑了。
好在他们人多,带的灯笼也多,一人一盏点亮后半座山头都亮了起来。姜遗光让人清点过?人数,确定没人走失以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往山下走。
姜遗光走在最后,没有提灯,手中握着铜镜。
人多好壮胆,说说笑笑间,这段可怕的山路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