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认为,重点不在于傩舞,而在于——面具。”
兰姑把手里的面具还给他,自己?拿着自己?的面具翻来覆去看,又拿出一柄小刀试着刮了一下。
其他人也看似不在意地拿出面具仔细检查。
他们的面具都是红色的,非常鲜艳的红,既像是火,也像是流淌的鲜血。眼?睛的部分都暴凸而起,且在一对眼?睛下方、鼻翼两侧的位置,都多?剜了又一对目的小孔,看起来这?面具就像给四只眼?睛的人戴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温汝安把手里的面具翻过?来又翻过?去看,“为什?么我看不太出来?”
大家都戴着傩戏面具,全都是狰狞诡异的鬼怪形象,一个比一个面目凶恶。可要说起不一样……陵庄其他人带着的不也是这?些人面具吗?
只有最正中围着篝火跳舞的那几个更?特殊一些,他们戴的面具更?大,并且并不是用细绳在面具双耳位置穿孔拉过?戴在脑后,而是一个更?大的直接套在脑袋上的巨大面罩。
姜遗光道:“姑且当做我的感觉吧,可能我感觉错了?”
温汝安不置可否。
徐蕙轩道:“不论怎样,既然你感觉面具有些问题,大家还是多?留意。或许你的感觉是对的。”
唐阅看着手里的面具,忽然道:“方相氏。”
徐蕙轩:“什?么?”
唐阅捏着面具:“你们听说过?方相氏吗?我早该想到的……”
说到傩戏,就不能不提方相氏。
传闻方相氏为上古嫫母之后,是最早民间传闻中驱疫辟邪的神,拥有难以想象的凶恶之貌。方相氏驱邪的仪式名为大傩,可以说方相氏和傩戏的传闻密不可分。
据说,方相氏的面具就是以黄金制成,上有四目。他们手里拿着的面具也拥有“四只眼?睛”,样貌凶恶。很?明显,这?是方相氏的形象。
“方相氏……”兰姑喃喃道,“不过?一两个面具,真的能追溯到这?么久远的时?候吗?”
唐阅:“我也只是怀疑,这?面具上的四只眼?睛或许有其他含义吧……”
正说着话,外面打更?声响起,敲完梆子后,打更?人还道:“夜深时?分,鬼怪游街,闲人勿出——”
众人齐齐噤声。
徐蕙轩忙道:“想必刚才大家也听陵庄人说了,今天?就是三九,傩舞后必须尽早回家睡下,夜里不能出门。所以今晚我们最好也早点休息。”
“总之,今天?晚上也不能疏忽,大家轮流守夜吧?”
兰姑说:“我睡不着,上半夜我来守吧。”
徐蕙轩:“不要勉强,若是感觉困了就换人。”他们初来乍到,晚上就被拉去跳傩舞,一连闹腾了好几个时?辰,累也是正常的。
兰姑呵一声,不知道算是应答还是别的什?么。其他两人当中的一个也勉强答应下来:“那我一起守夜吧。”
姜遗光站起身:“我也来吧。”
温汝安看着他们两个人发笑:“守夜可用不着这?么多?人,还是说……你们想夜里偷偷商量点什?么?”
姜遗光淡淡道:“你要是看不过?眼?可以和我换。”
温汝安抬高手肘:“别——我不过?随口一说。”他一直带着那种看起来很?轻松的笑,又像是随口说道,“这?位小兄弟,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认识?”
他指的是姜遗光和兰姑。
姜遗光盯着他,忽然一笑:“我怎么感觉和鬼怪比起来,你对其他人的私事更?感兴趣?”
兰姑冷冷道:“认不认识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害怕我俩勾结现在就可以走。”
温汝安摊手笑道:“我不过?随口说说,你们这?么激动做什?么?大家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又不会害你们。”
徐蕙轩道:“温公?子,您该不会是特地来闹事的吧?”
温汝安叹气:“实在冤枉,你们吵起来对我有什?么好处?不要把我想的太坏了。”
“是啊?有什?么好处呢?”姜遗光反问。
温汝安识相闭嘴。
刚才他也提出要守夜,也没变主意,等其他人在大堂里和衣睡下后,自己?倒了杯水,坐在离开姜遗光和兰姑不远的地方,靠墙合上眼?睛,却没有睡着,时?不时?睁开一下打量四周。
一般在镜中需要守夜,又担心鬼怪夜间巡游时?,他们就会用这?种方法守夜,看起来像睡着,实则随时?都能醒。躺下休息的那几人其实也不敢真正睡着,稍有动静,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灯吹熄了,白冷的月光和看不见的灯一起透过?门窗钻进来。
兰姑是真的睡不着,连茶水也懒得喝,靠在墙上闭着眼?睛问姜遗光:“你现在走到哪儿了?”
她原先也不知道姜遗光行踪,若非后来姜遗光特地跟她讨要黎三娘的骨灰,她也不会知道姜遗光出京了。
姜遗光说:“快到了。”
“路上没出什?么意外吧?”兰姑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