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文姑娘死了,所以她的灯不?能再点燃。而秦姑娘还活着?, 所以自?己?能够“得到”原属于她的灯。那如果现?在秦姑娘死了,这盏灯是否也?会废弃?
想了想,姜遗光决定先不?冒这个险。他回头看一眼,自?己?房里桌上的灯都还在。
想了想,他来到秦谨玉的房间。
手里拿着?的灯放在门口,而后,进门将桌上三盏灯全都点燃了。
烛光摇曳。
被点燃的灯蜡可能是他们的寿命或灵魂一类的东西,越燃烧,越少。
姜遗光伸手,手指依次从火苗尖上燎过?,都能察觉到那股滚烫热意,再看照在墙上的光,三盏灯一同照亮后投射到墙面晃出三道?光圈虚影,看起来都不?像是假的。
不?对?……要看见寺中鬼怪,还有一种方法。
姜遗光端来水盆,放在桌下?边缘位置,底下?用?凳子垫着?,水盆中的水晃荡后渐渐平静下?来,映照出……桌面上只有一盏燃着?的灯,上头微光摇曳。其他两盏……什么也?没有。
秦谨玉只丢了一盏灯,另外一盏……很有可能就是蒋标他们拿走了。
他立刻把那两盏灯扔出门去,再将门口点燃的灯拿进门放在桌上,如此一来,水面上清清楚楚地映照出两盏亮起的灯。
等他再来到门边时,果然没有找到刚才被自?己?扔出去的灯,一盏都没看见。
看来……果真?是幻觉。
水面能够让他们看破一部分幻象,就像原来他从水里看到顾敛背后的红色虚影一般。
等下?次他再见到第四盏灯,只需依次点燃,用?水面一照即可。
水……这让他忍不?住想起寺规中所说?的水井一事。
水在这间寺庙里到底被赋予了什么样的涵义?
他离开了秦谨玉的房间,回到自?己?屋内。不?知是不?是因为灯盏归还了回去,此刻他再度隐隐感觉到了不?安,有些焦躁。
他本以为看穿一条规则背后的杀机会让自?己?更好过?一些,可仔细思索后却更加令人不?快,反而更加麻烦。
灯不?能多,多了必须丢弃。
也?不?能少,一旦少了,住在屋里的人就会立刻失去理?智。
可如果一直只用?自?己?的三盏灯,燃烧后灯蜡变少,也?一样会让人失去理?智。三盏灯不?论是用?尽还是丢弃完,都可能会置人于死地。
而如果要抢夺他人的灯,意味着?自?己?必须少一盏。像今天这样被他人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多放了一盏灯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屋里些许霉味儿?经久不?散,整座寺庙都是如此,不?论看着?再怎么华贵庄严,都能闻到仿佛从骨头缝里传出的腐朽的死气。
姜遗光深深呼吸,让自?己?努力镇定下?来。
他必须尽快找到其他规则里的漏洞,否则……他一定会被留在这里。
*
做完早课也?不?过?才巳时,人群散去,众香客可自?便?。要看看风景也?好,要找师父们说?说?因果、解解签、看看面相也?行。
文霁月不?在,蒋标和姚文衷都离开了。剩余三人就像失去了主心骨,在庙里闲逛。
都十分不?安,可他们都不知该做什么。即便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是场死劫,若是一味逃避只会死的更惨,可……可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啊!
转了半天看风景,消磨了不?知多长时间,转到了山门又回到观音殿。几人都不?敢出门,秦谨玉不?敢继续求签,生怕自?己?再求个下?下?签。顾敛听了文霁月的话,自?然也?不?敢求。谁知道?会不?会求来一个更糟糕的?
就在顾敛终于忍不住要回去找文霁月时,鱼梆敲响了。
原先高高兴兴四散在庙里的香客们皆循声往斋堂去。顾敛也见到了人群中,和其他香客们没有任何区别的蒋标和姚文衷。
一愣神?的功夫,姚文衷快步来到他们近前
斋堂之中,寂静庄严。
众香客安静沉默用?饭,举止虔诚。一众人之中,唯有秦谨玉格外不?安,跟座椅底下?长了钉子似的扎得两眼泪汪汪,但她还知道?这里不?能发出声音,否则早就哭出来了。
范世湘沉默地吃饭、挟菜,不?发一言,任由对?方拽着?自?己?衣袖又突然松开,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秦谨玉垂着?头收回手,深吸口气,不?让自?己?露出讶异的之色。
就在刚才……那么一瞬间,醍醐灌顶一般,她忽然头脑为之一清,刚才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的恐惧江海也?消失了大半,只留下?心头些微的惊惧。
她想起了一切,也?没有漏掉自?己?前几日非常不?正常的惶恐害怕——说?实话她现?在都奇怪,她怎么会怕成那样?
现?在她虽然依旧很害怕,可到底还是能留有几分神?智,没有害怕到原来那样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