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是盛夏,林叶茂密,她的秋黄色双翼就格外明显。
又一只银红色彩蝶自在快活地围着他们飞舞,转了两圈,发出年轻男人的声音,和他们一块儿嬉笑。
直到?现在?,他才发觉原来真正的快活该是怎样的。
世事本无常,即便锦衣玉食,也不能长久。那些?个富贵的、权势滔天的,过几年再看他,终究大厦倾颓,树倒猢狲散。那些?个轰轰烈烈的,数十年后也成了一抔黄土。
他那样拼命争着要攥在?手里?的东西,银子、权势、美人……都是虚幻,终究都要逝去。
都及不上他在?这山林中?快活飞舞的这两圈。
即便只有一时的快乐,可这时的快乐是真实的,那这一刻的快乐便也算做永恒。
渐渐的,他们也不说话了,只自在?地飞,飞倦了,就停下歇息,饿了,便在?漫山遍野的花丛中?吸食花蜜,渴了,就落在?溪水边饮一口清泉。
若此时有人来?,定以为眼?前美景为仙境,美得叫人几欲落泪。可即便有人来?,蝴蝶们也不会为人驻足,他们各自飞各自的,和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蝴蝶们无忧无虑,自在?快活。
既是梦,也是真。
“他为什么一直在?树上不动?”有蝴蝶发现了一只和他们不大一样的蝴蝶,落在?树干上。
他的翅膀实在?是很美很美,像天空大海和蓝宝石一样流淌着霞光的蓝,透一点晚霞的紫光,又有一圈如珍珠与白云一般的白纹,如海中?冲刷出的雪白浪花。
阳光自树叶交错中?落下,照得那对蓝紫色双翼熠熠生辉。若他愿意和他们一样飞舞在?花丛中?,必定更加美丽。
可他不愿意,只敛了翅膀落在?粗糙树干上,偶尔微微抖动着翅膀,落下一些?亮晶晶的鳞粉来?。
“叫他过来?吗?”
“我担心他会饿。”
“他许久没吃没喝了……”
上百只蝴蝶绕着风飞舞,蝴蝶振翅声是很轻的,可上百只加在?一起,便也发出了风吹树木时,树叶哗啦啦的轻柔声音。他们说话声也是轻柔的,清澈的,就像此刻在?山中?流淌的清泉。
他们在?担忧自己的同伴,可如果同伴不愿意,他们也没奈何。
“你不来?吗?”李芥飞向?那只停在?树上很久的蝴蝶,
姜遗光抖了抖翅膀。
由?人变成蝶,也实在?奇怪。可想想自己先前在?镜中?变成了狼,似乎又没什么奇怪的了。
人和狼,和蝴蝶,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李芥和他一样落在?树干上,收起亮黄的翅膀,爬近了,头上长长触角轻轻碰他。
“你怎么还是不爱说话?也不和我们一起?”
姜遗光终于开口:“为何一定要说话?”
他退开几步,勉强算是挪动了。
蝴蝶眼?中?的世界,狼眼?中?的世界,狼眼?睛里?的人和狼,人眼?中?的蝴蝶和狼。为何都是一样的?
姜遗光觉得很怪。
他知道自己变成了蝴蝶,他也知道自己原来?是个人,可他却并不因此而感到?古怪。这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了。同样的,其他入镜人也成了蝴蝶,他却能分?辨出每一个自己相熟的人变成蝴蝶后又是什么样,还能叫出他们的名字。
李芥说:“你不愿意,也不勉强。我不过劝劝你,还需你自己快活就好。”
说罢,他跟着飞远了。
什么也不必想,什么也不必争,只需快活就好。然而自在?快活四字,却又是多少人穷极一生也做不到?的?或即便一时能做到?,也因为只能留着一时的快乐不能长久,而又生了悲意?
和树叶一样被吹拂出哗啦啦声响的蝴蝶群们飞远了。飞到?更高的空中?去,那里?更冷些?,飞得也困难些?,可他们能见到?更多。
他们的翅膀在?阳光下流光溢彩,莹莹生辉,美的好似不在?人间。
姜遗光看着他们,自己也抖了抖翅膀。
两翼一振,同样飞舞起来?。
蝴蝶应当做什么?
蝴蝶什么也不必做,不必让自己像一只蝴蝶。飞也好,不飞也好,给花授粉也好,不授粉也好,他们都是蝴蝶。
姜遗光飞在?了溪边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六条腿巴住了。石头表面生了浅浅的苔,很是光滑,又被溪水常年冲刷,表面有几处小水洼,水洼中?,落了一只很小很小,近乎透明?的小虾。
那只小虾在?小水洼里?一跳一跳的,不断动弹。它挪了很久,终于挪到?了巨石边缘,又用力一跳,整只虾弹了出去,落在?流淌的溪水中?,消失不见了。
姜遗光心想,难道所有入镜人都变成了蝴蝶吗?
会不会有人也变成了其他的事物?例如变成一只小小的鱼虾?又或者变成不能飞的花草树木?
那位武子内亲王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她因国家遭受鬼怪侵袭而日?夜恐惧,向?往成为一只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