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下来,那位大?梁的姜公子像是来人中身份最为高贵的一位,亦品性高洁、武功不俗,其他人都有些怕他。若八咫镜实在保不住,他可以在此?期间多用八咫镜镇压鬼怪,等实在避无可避时,就将八咫镜交给那位姜公子,托他转交大?梁皇帝,并让更多法力高强的高人来国内驱邪。
又或者,他们带上八咫镜前往大梁,去觐见大?梁皇帝,也向?大?梁寻求援助。
大?王听他细细谋算,一言一语皆为国谋划,难忍热泪滚滚,隐隐咽咽道:“君为我深谋远虑,只恨那无情残忍的和亡魂一样的大?梁人,要我们做取舍……”
他攥着斋宫贺也的手腕,忽然道:“中原曾有一句诗,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今日,我们也是一样。”
“如果大?梁军队当?真?到来,你便带着八咫镜……投入这滚滚江海中!”
斋宫贺也为他话里玉石俱焚的决心暗暗心惊,旋即又生出些快意来,在大?王面前拜下,郑重行大?礼:“……不敢不从。”
窗外一闪而逝一道人影,他们都没有发现。
斋宫贺也离开后?,回到所居庭院,开始思索收服鬼怪一事。那些大?梁人果然在他面前说起了?一些闲话,听着听着,便让人不免对姜遗光心生恶感,还有些去见了?大?王,不知要和大?王说什么,想来和对他说的话也差不离。
若非斋宫贺也听见了?他们昨晚的密谋,恐怕真?要让他们计谋得逞,真?以为姜遗光是个心狠毒辣之人。
姜遗光却只坐在院子中的一棵翠竹下,一动不动。他甚少与人交谈,身形也如同那棵翠竹般挺拔,任由其他人说他坏话,他只置之不理。
夜间,斋宫贺也辗转反侧,仍在担忧大?王所说一事。
当?真?要带着镜子投海么?
他不惧为大?王一死,可他担忧自己带走八咫镜后?,会叫人迁怒于大?王。
翌日清晨,侍人匆匆来报,哽咽道,大?王昨夜为厉鬼所袭,已?经离世了?!
这消息不亚于平地惊雷,叫斋宫贺也悲不自胜,紧随侍人赶去以后?,王后?、妃嫔、活下来的皇子皇女?们皆在大?王屋外长廊上?,哽咽不止,泪肆长流。
大?梁人有几个也到了?,包括姜遗光,他站在门口,低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侍人落泪道,大?王死去的容貌有些不体面,叫人害怕,他们才不敢进去。
大?王既已?离世,太子未定,几个皇子皇女?十分年?幼不知事,此?时又在神宫中而非京都御所,诸多事物便落在了?斋宫贺也身上?。
行礼罢,斋宫贺也拉开门,走了?进去,心神大?震。
他没有留意到,站在门口的大?梁人中,李芥和姜遗光隐晦地交换过一个眼神。
李芥冲姜遗光微一点头,视线扫向?底下安静落泪的男男女?女?们,眼睛微眯。
斋宫贺也在屋内,喉头间发出闷闷的惨嚎。
屋内,浓郁血腥味扑面而来,血溅了?满地满墙。大?王如同一具被肢解的傀儡一般,手足分离,眼睛瞪圆爆凸,面庞无比痛苦,惊惧不已?。也难怪侍人们看着害怕,实在是和厉鬼也似。
这是何?等可怕的邪祟!竟能在神宫中作乱!
斋宫贺也掩住口鼻细细查看,忆起大?王昨日说的玉碎瓦全,更觉哀怮。
他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是姜公?子。
姜公?子看上?去有几分难过,看了?一眼屋内就收回视线,宽慰他,即便大?王离去,他也该为后?人想想。听说他们大?王的太子未定,恐怕又有争执,他应当?尽快安定心神,抉择出新君后?尽力辅佐他才是。
“新君吗……”斋宫贺也难过之余,不得不认同姜遗光说得有理。
逝者已?逝,生者若是过于自哀,忘了?尽臣子本分,却又是不忠了?。
于是叫来侍人,替王整理遗容,换上?白衣、改换放至新居室等等,神宫里忙碌起来。
神宫角落一处水池,里面晕开血迹。
一侍女?惊恐地看去,却见血迹源头原来是一件血衣,以为邪祟作怪,更加恐慌,叫来了?同伴们。
然而那血衣上?的邪祟似乎已?经离去了?,血衣渐渐黯淡下去,不再渗血。她们大?着胆子把血衣捞上?来,以免污了?池水。
大?王离去,阖宫上?下悲怮不绝。她们不敢拿这些小事惹人烦,左思右想下,干脆将那件血衣偷偷晾晒干净后?,塞去厨房炉灶点火烧成了?灰,灰烬埋在地下。
神宫内,诵经声不绝,灯火日夜不息,以便他人瞻仰遗容。
斋宫贺也替大?王念过一卷经后?就离去了?,他疑心神宫内有邪祟,便拿了?八咫镜,悄悄在宫内行走,以捉到作祟的鬼怪。一天下来,真?叫他降服几个,起先?他还高兴,后?来又不免悲哀:如果他能早些发现,大?王也不会离去。
他再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