诤。
他的?贴身小厮和路上地方官送上来的?通房丫头也不见了?,消失的?干干净净,好似从来没有来过这世上一般。
而那群人的?印象中,他们都是跟着自己才来到夷州的?。
实在是……实在是……
姬钺攥紧了?船沿扶手, 阴郁地注视远方和海平面相接的?蔚蓝的?一条线。
他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姬钺扭头看去, 叫出来人身份:“兰姑,你怎么出来了??”
兰姑穿着一身粉橘色长褙子, 头戴玉兰花簪,腰间环佩叮当作响——下人们误解了?兰姑的?身份,自作主张送上来这样?的?衣饰, 兰姑却?不介意, 她预感自己的?死?劫没那么快来,在空闲时, 她很乐意打扮一番。
兰姑直白道?:“看你心情似乎不大好,来陪陪你。”
现如今,和他一样?记着谢文诤的?也只有兰姑了?。
想来那些人也是被厉鬼所惑,而因为他和兰姑拥有山海镜,不易为鬼怪惑心,才能记着谢文诤吧。
只是……也只有他们还记得?了?。
也不知回京以后,陛下还能记住谢文诤吗?谢家人会?记得?他吗?
谁不想要做出番事业?谁不希望能青史留名?如谢文诤这般,人死?了?,还要被人遗忘,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实在是比单纯的?死?还要可怕。
九公子一时间没有回话,兰姑问他:“还在因为谢大人的?事难过吗?”
姬钺摇摇头,慢慢开口。
“并非难过,我?只是觉得?……”
他一时间觉得?胸口憋屈、愤懑之气翻腾,堵得?慌。可他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堵得?慌。
江海辽阔,天际无云,正是好天气,可他高兴不起?来。
兰姑默默地注视着天边,和他一道?长长叹气。
“总归……我?认为还是和那个孩子有关。”兰姑道?,“他很邪门,我?怀疑他就是那种?东西,只是谢丹轩此?人被他迷惑,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兰姑摆明?了?要说正事,九公子便也抛却?心里那点儿扯不断说不清的?烦闷,理?智拉回,思索道?:“可是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法?见到他。”
谢丹轩把这个小儿子藏的?严严实实,谁表露出一点儿想见见的?意思他就要大发雷霆。不光是他,谢丹轩的?亲眷连同?谢家所有下人都如出一辙,坚决把他护得?好好的?。那个孩子也几乎不露面。以至于到现在,他们明?知道?这个小孩有问题,却?根本收不了?对?方。
“他或许知道?我?们能对?付他,所以才故意躲着我?们。”姬钺冷笑,“藏的?再好有什么用,等下次靠岸……”
他没说完。
等下次靠岸,他直接调兵,动用近卫,把谢丹轩和那批疯魔一样?的?谢家人全部拉走,看那个东西还能靠什么躲躲藏藏。
海水翻涌,慢慢推着大船往岸边去。
大海何其辽阔,寻常人见着山海,少不得?胸中生起?一番豪情。姬钺却?只觉得?厌烦,海风将他们的?衣袍吹得?翻起?,飒飒击风,吹够了?,姬钺才转身要走。
“回去……”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咽了?回去。
他和兰姑站在船尾处,那头没什么人离床仓也远,其他官兵们见他们在那儿谈话,也不会?凑过去讨没趣。
转过头后,姬钺才发现……
那个孩子,就站在船舱后,他穿着一身深蓝到近乎墨色的?衣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他的?脸很白很白,白得?完全不像是活人能有的?脸色。
他站在那儿,不知看了?多久。
见两个人回过头来,还没等他们从袖里取出山海镜,小男孩便露出个笑,白净一口细牙渗血,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兰姑和九公子瞬间抽出照过去的?镜子都落了?个空。
“让它跑了。”九公子更加阴郁,“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
兰姑道:“无妨,总归在这艘船上,它跑不了?。”
“谁知道?它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
船舱内,谢丹轩在屋里忙活。
小孩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抬手删了敲门。
“进来。”里面的?男人说道?。
他的?声音,也和小孩面无表情的?脸一样?,冰冷的?,没有丝毫感情。
矮小的?身子推开门,迈过高高门槛。
屋内很暗很暗,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打开门后,还有一层草编的?厚厚的?门帘。本就处在酷暑中,一切陈设都让屋内更加闷湿潮热。
谢丹轩却?宁愿在这么闷潮黑暗的?屋子里,也不点灯,就着窗户缝里的?一点光不知在忙活什么。
见儿子进来,才吹亮火折子,点起?不远处桌边的?烛台。
亮起?的?一点烛火,照亮了?屋内情形。
谢丹轩的?身前,立着一尊比他矮小些,精美漂亮的?白瓷瓶,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