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巡视,以免把有病的人掺在里面卖出去,到时后吃了肉的兽们?要过来找麻烦。
黎恪依旧露出软弱的神情,脑海里飞快转动。
人曾以豖为食,很显然,现在人与豖地位颠倒,变为豖以人为食。
这些豖生了灵智,会说话会思考,听它们?的意?思还学会了做买卖,从自己一路运过来的情形来看,它们?会做车、会盖房。
黎恪一阵心惊——这样一来,人还有何优势可言?只能为豖案上肉。
野兽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灵智不?下于?人的野兽。
黎恪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他还记得?那头豖说的话,又去看外?头那辆板车上堆着的人。
上面的人都是男子?,无一不?干瘦蜡黄,样貌朴素,对比起来,他还算生得?齐整。黎恪已经猜测自己或许是因为样貌而?逃脱一劫,心里虽别扭,却也好好的打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
无论怎样,先?活下去,总比直接被?拉到菜人市卖了吃肉好。之后再找机会逃走。
他已经能猜测到,那菜人市会是何等可怕又血腥的场景。一旦自己也被?卖进去,周围全是这样高大?的野兽精怪,他恐怕难以逃脱。
黎恪还在思索。
这个幻境虽然可怕,但应当?也有人的聚集处。到时,自己找到其他入镜人,或是再笼络一些本地人逃走,再想想死劫应当?如何破解。
他隐约猜出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幻境。
那个以狗的身份活了一辈子?的人,他一辈子?都是条狗,用狗的眼睛看世间百态。所以,在他心中的尘世或许就和这幻境一样诡异扭曲。
他正想着,眼前变故突生。
一头豖精约莫是饿得?厉害,一直对着外?头板车上摞起的一堆堆人露出垂涎的目光,嘴边涎水滴滴答答黏连着往下落。
而?后,那豖精开口说道:“罢了,罢了,俺饿了那么久,吃一个总不?过分。到时俺再把钱补上就是了。”
其他豖精也不?拦,只说:“你挑个小些的不?就得?了。”
那豖精哈哈一笑,从板车上捆好的一捆人里拎出来一个。
黎恪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呆呆地仰头望去。
那豖精捏着一个人,大?嘴一张,嘴里竟满是细密尖锐、闪着森寒的光的尖齿。
它特地来到了黎恪的笼子?边,对着那张已经恐惧到呆滞的脸,用力咬下头颅。
它手里捏着的那个挣扎的人手脚垂下去,脖子?上,鲜血喷涌。
“咯吱咯吱——”
它有些费劲地啃咬骨头,一张本就肥头大?耳的脸,两颊更是高高鼓起,吃了肉还不?够,有些口渴,大?嘴伸到那脖子?断裂口,大?口大?口饮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响。
它脸上满是享受神情,好似在喝着什么琼浆玉液似的。
鲜血滴滴答答下落,有些在刚才飞溅时喷到了黎恪脸上,叫他看上去也满身血腥。
他却一动没动。
在死劫中,什么都见过,本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任何事震动。
可是,这样……这样惨无人道的生食……
黎恪只觉胃里一阵翻涌,他恶心得?要吐出来,却又畏惧不?敢吐。他还记得?刚才这些东西检查人们?有没有生病,要是自己吐出来,多半会当?成病人,到时,自己又不?知会被?怎么处置。
越是恐慌,越是克制,可胃里那股恶心的感觉却也更强烈。
黎恪恍惚间想起来,猪也是会吃人的。
只是它什么都吃,给打点猪草就能长大?,很多人都忽视了,它也是会吃人的。
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听邻居家?说过的一件事,
说有位妇人嫁到夫家?后,每天勤奋干活,后来和丈夫生了矛盾,几次哭着回娘家?。有一次,她从娘家?回来后就失踪了,娘家?报了官也没找着,只说这妇人和人跑了。
再后来没两天,这户人家?的猪拉去杀,杀猪人从猪的肠子?里掏出了那妇人的一对银耳铛。官府来查,严刑拷问下,那丈夫终于?承认,自己故意?把她扔进了猪圈里。
猪什么都吃,人的衣服、骨头都能吃,没两天就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黎恪死死遏制住自己呕吐的欲望。
“你吃就吃,怎么又把它弄脏了,不?知道洗起来很麻烦吗?”其他豖精开始抱怨。
站在笼子?前的豖精三?两口吃完那个人,留下一些残渣和衣服碎屑,无所谓道:“怕甚?大?不?了俺洗。”
说罢,它奔到一边打水的大?池子?里,抄起一个桶,蹄子?。不?知怎么动作的,拎住桶的把手,捞起一大?桶水来,又三?两步奔回来。
黎恪畏惧到极致,反而?更加冷静,甚至还冲这东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活下去,他想。
只有活下去,才能解开死局。
不?过是幻境罢了,一切都是假的。他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