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的白墙上,画了一道老太太的全身像。
那老太太穿着一身艳丽的寿衣,正当中一大大的“奠”字,头发花白,梳得整齐。
而那老太太的脸,竟是一块挂在?墙上凸起的面具,纯白无暇,几乎和墙面融为?一体,唯有?眼?睛的瞳孔处开了两个洞,黑漆漆的,好似真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看。
如果姜遗光这时冲出门去?,就能看见刚才给自?己开门的少女也像一尊僵硬的人?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抓了九公子?”姜遗光语气?依旧平静。
并非强行装出的平静,也不是见多识广之人?的冷静,而是一种?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见到任何事都?丝毫不惊奇的平淡。
纯白面具的嘴巴张开,老太太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抓人?……”
姜遗光不说话。
面具继续开口:“你不是……要找人?吗?”
姜遗光点?点?头。
那面具的两边唇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
“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老人?说话似乎很吃力,慢悠悠,拖长了音。
姜遗光问道:“什?么意思?”
老人?又笑了:“想请我帮忙找人?,总得付些报酬。”
姜遗光道:“你要什?么?”
说话间,他仍旧站在?门槛外,不进来。
老人?说:“我要的是……咳咳咳——”她还没?说完,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平整白墙上,老人?身体画像一动不动,面具却张大了嘴巴咳。
和眼?睛一样,面具张开口的里面也是黑洞洞的,没?有?牙齿舌头。
但如果一个面具也长了舌头牙齿,好像更怪。
“我……我有?我的方法能找着人?……你要找的那个人?肯定是撞邪了……”老太太咳嗽好半天,声?音更加微弱,“你不信可?以去?问问,这周围的人?家,咳……都?找我算过命,都?说我刘老太太准得很……”
姜遗光无动于衷。
他并不通人?情,但他对人?的情绪格外敏感。他这会儿就能察觉到,对方和善外表下,那疯狂得几乎无法掩饰住的恶意。
“我只要一点?点?……你的……咳咳咳咳——”说着说着,她又再度咳嗽起来。
“我的什?么?”姜遗光问。
“你的……生辰八字,和一点?点?血。”老太太终于说完了,声?音很可?怜。
“你先帮我找到人?再说。”姜遗光道。
“那可?不行,你不给我,我找不到。”老太太说,“你进来吧,地上有?一根针,你只要从指头上扎一点?点?血,涂在?我嘴巴上就好,只要把我的嘴涂红了,我就能算到你要找的人?在?哪儿。”
姜遗光迟疑了:“真的吗?”
“自?然是——”老太太话还没?说完,那张惨白平整的面具忽然扭曲起来,尖叫,“你做什?么?”
姜遗光没?有?进门。
他手里还多出一面镜子,明晃晃的,将那张面具照入镜中。
“啊啊啊——”老人?嘶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随着她的尖叫,四周墙面俱凸显出一个又一个鼓起的鼓包一样的东西,很快,那些鼓起的墙壁上浮现出五官,渐渐清晰。
一张又一张人?面,密密麻麻占据了整间房屋,从房顶到地面,全是张着嘴哭嚎的人?脸。
可?想而知,姜遗光刚才只要踏进一步,他会立刻被拉入墙中。
手中山海镜亮起一抹金光,那张面具掉下去?,紧接着,满墙满屋的人?脸一瞬间齐齐破碎,白色粉末哗啦啦往下掉。
面具落下,露出后头遮掩住的一个洞。
洞口,一张青白浮肿的人?脸嵌在?墙中,安详微笑。
正是方才迎姜遗光进门的那位姑娘。
她的确和祖父母同住,但她的祖父母早就不是人?了。游神夜,她也死在?了这场无声?的动乱中。
这间屋子也变得不太一样,好似一刹那渡过了几十个年头,墙壁斑驳,屋脊吱呀响,姜遗光飞快往外跑,途中看见一小小纸人?站在?窗外,忽地瘪下去?,被掉落的窗户压在?底下。
整条街都?在?他眼?中变了样子。
地面摇晃,青苔飞快爬满一整条街的外墙,污水铺地,在?姜遗光的眼?中,墙上、地面,都?开始露出坑坑洼洼的孔洞来。
一个个孔洞大大小小叠加,和人?脸无比相似。
姜遗光以镜照去?,只听得咔嚓一声?,眼?前景象好似被打破的琉璃镜,哗啦一声?破碎开。
露出真正的场景。
竟是一块野草丛生的荒地。
姜遗光向四周看去?,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离民宅区很远了。
荒地正中,有?一处荒废多年的宅子,外墙塌了,长满不知名绿植,野草有?半人?多高,门也坏了一半,另一半全是白色蛛网,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