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大好,一片晴朗。一众人收拾了,县令欢天喜地的恭送他们?上船去,只希望这批人不要再回来。
烈烈晴空,船只顺流而?下,前往更南方。
九公子坐在甲板上,望着?远处飞去的海鸟,叹息道:“我原先?还觉得日子太平淡,现在想来平平淡淡才是真。”
他看一眼同样站在围栏边,不知在想什么的姜遗光,笑?道:“善多,这会儿?你总不会再出事了吧?”
姜遗光平静道:“未必。”
“嗯?”姬钺不过开个玩笑?,没料到这家伙竟然这么实诚地答了。
姜遗光道:“我身边总是容易出怪事,再过几?日你们?就知道了。”
黎恪叹道:“这和你无关,不必把这些事和自己牵扯上。”
姜遗光就没再出声了。
曾经?也有?人这么对他说过,只是在层出不穷的怪事与厄运下,那些人最终还是和他疏远,再不来往。到最后,他们?也跟其?他人一样,视他为灾难。
没有?人会愿意一直被人拖累,黎恪又能坚持多久呢?
船上的日子有?些无聊,每日都是一样的,船上看书容易眼花,大家也没这么手不释卷,便只出来晒晒太阳,钓鱼下棋,吟诗奏乐,谈些海上古怪事。
从?谢文诤口里,他们?得知了京城近况。
恩科即将开始,原先?还满街跑参加文会的书生们?都收了心,回家安心温书。
因着?陛下的灭佛之举,六月六天贶节那日,又是佛门晒经?节的时日,按以往。各个寺庙都要让僧人出来晒经?书,从?街头晒到街尾,以彰显本寺经?书繁多。
但现在没有?一座寺庙敢这么做,仅存的几?间都关起门来偷偷晒经?,还要让人别传出去。
按陛下的话来说,这些纸墨本可用于印圣人之言,可教化更多百姓,现在却全?印上了百姓不会看、看了也毫无意义的经?文,实在浪费。
谢文诤说起也有?些叹息。
曾经?太后娘娘还在时,太后崇尚礼佛,举国上下皆尚佛教,现在太后娘娘去了,陛下开始讨伐佛门,那些个曾经?满口佛言身戴佛珠的人,现在不又换重新换了锦衣?
这世道,总叫他觉得有?些无常。
这一趟路途顺畅得过分,很快,他们?就到了闽省最南边,那里有?十几?座小渔村,再往北走一些,又是闽南一座最大的府城。
途中,黎三娘也顺利从?镜中出来,她气色还好,只是不知在镜中经?历了什么,这两天看人的目光总是有?些阴沉,带了点?恶狠狠的意味。
其?他几?人也没问。
在镜中,什么都可能发生。黎三娘生性豪爽,好广交友,在镜中被“友人”背叛并不意外。
好在,靠岸前她恢复了过来。
九公子等人只要送到这儿?就可以了,剩下的路需谢文诤自个儿带人去。谢文诤便领着几人先去见了当地官府,知府给他们?接风洗尘后,听说谢文诤要去夷州,特地给他备了二十来个海上好手,并极力推荐闽省福船。
陛下在闽、越、桂三省开放海禁,闽省常有?从?其?他地方来的白皮肤黄头发、或者满身黑到看不清脸的人来,他们?说的语言大多数人都听不懂,一些习惯他们?也看不上,但那群夷人带来的一些小玩意儿?还是不错的,当?地人也不介意和他们?做生意。
天气炎热,几?人都换了薄衫,在街上走。
“瞧着还挺热闹。”九公子晃着?折扇,“和京中又是不一样的光景。”
这儿?几?乎家家做生意,户户迎来送往,街头巷尾都是叫卖声。什么都卖,从?头上的绢花到脚上布鞋,婴孩襁褓料子到寿衣铺子,拥挤又热闹。
往来的闽省男女脸上带着?汗和笑?,常在海边,难免晒得黑些。九公子等人一站在里头,看着?就不像闽省本地人,时不时有?小童儿?问他们?要不要打尖住店,被拒绝后又像只猴儿?一样蹿远了。
黎恪笑?道:“的确,只是这闽省也太热了些,在下实在承受不住。”
九公子看他热成那样,不免发笑?,凑过去给他扇扇子,走了没几?步,见有?卖扇子的,干脆一人给买了一把大蒲扇,他自个儿?则拿着?折扇潇洒不羁。
兰姑嗔怒:“九公子这样,可是会讨不着?姑娘欢心的。”
黎三娘不在乎,却也乐得掺和进来:“我便罢了,兰姑这样弱质纤纤的女子,你竟给她蒲扇?实在好没情趣。”
黎恪就看着?他们?发笑?,不多说话,要是自己掺和进去,保准会被三娘和兰姑围攻了。
其?实这会儿?太阳并不热烈,只是地面?蒸腾上的热气熏得人脸发烫。当?地人都习惯了,还有?小孩儿?甚至戴了面?具跑来跑去。
黎恪这才注意到,这条街上卖面?具的人也挺多,且那些面?具大多有?些古怪,颜色格外艳丽,却又带点?儿?狰狞的感觉,凶神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