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的,从里往外看去,什么也看不清。
姜遗光终于起身往楼上去。
他没有?拿桌上小二准备的灯,而是自己静悄悄离开,他步子很轻,踩在客栈里那据说已经?有?十来个年头、被踩得光滑油亮的老木梯上,也没有?一声吱呀响。从阴影中,悄声往上去。
他向来都?是安静的,安静地坐卧行走,不发一言,也少做出吸引人的事。他一直都?像道藏在墙边的影子,无声无息,注视一切。
在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时,像影子一样的单薄安静的少年终于回头看了一眼。
那十多?个书生依旧在说话,尽兴抒意,声音或高亢,或低沉,却都?在二层昏暗中站着的少年投来一眼的刹那噤声。
一张张模糊的脸,齐齐仰着,扭头看向姜遗光。黑白的眼睛,瞳仁涣散,并?不分明,他们也和姜遗光一样安静,安静到只用早已经?死去的眼珠儿?一错不错地注视向楼梯上的少年郎。
阴冷冷的,令人浑身不舒服的目光。
大?风终是忽地将哆嗦的另一扇门也砰地吹上,砰一声响,靠墙打盹的小二猛地跳起,慌忙抬头,却见?大?堂里客人都?走了,只剩下几桌残茶。
掌柜还没回来,账房先?生和自己一样趴着睡着了,小二松口气,忙去收拾。
一抬头,又看见?没点灯没挂灯笼的二层楼道口,那儿?静悄悄站着个人。
他的脸很白,在黑暗中也白得叫人能?看清五官。
小二骤然间骇一跳,好悬没叫出声来。
“公,公子?你?怎么在那儿?啊?”他又认出这就是白日那个古怪的小公子,挤出笑来招呼一声。
姜遗光正好转身往下走,一步步走到亮堂的厅内。
“我正要出门。”他说。
经过那拼起来的几张桌子时,姜遗光侧头看去。
十九个杯子,茶水满满当当,却没有?了一丝茶香,即便?是冷茶也不该如此。
点心?原样摆着,一块没动,只是也和茶水一样,失了香气,他从身边经?过闻去,还能?闻到一点好似被水浸泡多?时的水底腥臭气味。
据说,鬼魂是不吃活人食的,只吸食物中的“精气”。当精气被摄走,饭食会变得无味甚至烂臭,生人再?不能?吃,否则要染病。
一共……十九个鬼?
姜遗光往外走去。
从一室暖黄烛光中,又融入了夜色里。
他想知道,死的是谁?
这样多?的书生,穿着打扮都?是本朝人,还知毓秀一事,应当新死不久。
白日的热闹到夜里也延续着,越往南,宵禁越不严苛,有?些地常有?夜市,如今日,这个小县城便?恰巧赶上了逢圩日,圩场从早开到晚。
往出走几步,便?能?听?得沸扬人声,再?进了街中,人流如织。街头巷尾高挂灯笼,因今日端午,做成龙形的、外壁描了曹娥像、五毒娘娘像的灯笼更多?。往来人嘴里说的、耳边听?的,俱是欢声笑语,少有?的哭声,也是孩童吵闹着要买个吃的玩的。
热烈,喧嚣,难得自在人间。
姜遗光挤在人群中,往县城里有?名?的茶馆去,偶有?少女红了脸想赠香囊帕子也一并?忽视了。
六郎说,那儿?有?个说书人,专门说本地和邻近城池的古怪事。若那十九个书生的事成真,想必会有?人传。
……
禹杭州。
赤月王心?慈仁善,只将那贪官知府抓了起来,听?说还关在房里好吃好喝供着,传出去,百姓们都?要夸一句赤月王的仁慈。
他手下人却有?些没收住。
不小心?把周知府的夫人打死了。
赤月王心?里明白,有?些人骨头软,命也薄,用刑是不行的,只有?抓着弱点逼他就范,才能?叫对方?乖顺。
搜遍整个周府,其他人都?在,独独不见?了这位周大?人的儿?女。手下人只能?拿周夫人威胁,谁知不小心?把人弄死了。
赤月王便?知道,自己泄露了风声,叫他察觉到什么,提前把人送走。
说不准,还把虎符也带走了。
他知道,兵都?在将军手里,要调兵,需要拿两块一样的兵符对上,对上了,就可调用千军万马。
只可惜,赤月王让人遍寻周府,也没找到那东西。
周知府痛若断肠,伏在老妻身边哭,周夫人离世把他的三魂六魄都?一并?带走了般,整个人老态得不成样子,散了头发赤着脚浑身脏污地大?哭模样,叫人心?酸。
赤月王也不免心?软。
他依旧带着憨厚的神情,甚至亲自蹲下去劝他。
“说出虎符在哪里,或者,说出那东西怎么打开,你?就不用再?受这样的苦,你?的夫人也能?入土为安。”
他手下能?识文断字,据说曾经?还是个秀才的军师,找到了周知府没来得及毁去的文书、卷宗等物,喜不自胜,整日在书房里看。最近,更是拿了一盒贴了封条的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