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已经先行进入小门。
谢之屿下车后观察一眼周围。李宽的人隐藏得很好,他视线停在那辆救护车上数秒,而后收回。
火机在他掌心被汗浸湿。
计划归计划,真正行动起来,他按不住指尖颤抖。因为握在他手里的不是一枚火机,而是一条命。
银色是她爷爷,红色则是另一个无辜的人。
他很想笑。
是近乎无奈,近乎歇斯底里的笑。
他看到过面包店因为控卡路里而纠结选哪片蛋糕解馋的都市丽人,也见过在快餐店一边补作业一边抓耳挠腮问选A还是选C的学生,他们愁眉苦脸,好像下一秒天要塌。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当下纠结的选择是漫漫人生路上最无足轻重的那一种。
而他的天平上则不公平地摆着一生,一死。
在何氿快要迈进那扇门前,谢之屿忽然问道:“要不要抽根烟?”
“这时候抽什么烟?”何氿警惕地侧耳听了会儿。
阿武下去后没传来任何动静。
“他怎么没声音?你的对讲机响了没?”
“忘在车上了。”谢之屿表情很淡,“第一次有点紧张。抽一根吗?”
那枚已经被握得潮湿的火机即将现身,谢之屿缓解紧张似的活动了一下脖颈,无意识抬高的视线忽然一顿——西面小楼最顶层,一扇透亮的玻璃窗外,摆着一盆吊兰。
叶芽儿被风吹得蹁跹。
谢之屿双腿被定在原地,胸口剧烈跳动起来。
他看到了顽强的生命力。
手心的汗蓦然多沁了一层。
“那栋楼是做什么的?”他问。
何氿心思不在这上面,随意一瞥:“住院部吧。”
住院部。
谢之屿心口震荡。
温家来的人很有可能就在那栋楼里。那盆吊兰几乎是在明示他,来的到底是谁。
他死死盯着那扇窗,距离好远,他不知道窗户后是不是有人,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
他知道她来了。
说好不要参与,她却食言。
他低下头,忽然笑了,即将崩塌的心却在这一刻坚如磐石。
——没有选错,这条路并非孤身一人。
银质火机几乎从他手掌挣出,即将高举的前一秒,他突然意识到,倘若她真的在那,定然会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枚火机代表行动。
可是行动意味着周围暗线一拥而上,他和何氿无差别地进入警察包围圈。即便是假的,即便他只是做出配合,他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双手反剪被压在地上的模样。
一瞬间都不行。
她眼泪那么珍贵,在他身上已经不知流了几次。
……
控制住阿武已经将近两分钟。
现在出动足够人赃并获。
赵承的人焦躁起来:“你的线人为什么还不发讯号?”
李宽同样不知,他只是本能觉得对方从不做多余的事。
他选择相信:“再等等。”
“两分钟了,再等下去嫌疑人一定会察觉到异常。”赵承不赞同,“我的意见是立即收网。”
“之前一路他都及时给出了讯号。临门一脚,他不会在这时候倒戈。我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