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来了?他不是一向和我们这些读书人合不来么?”
“谁知道呢,这位爷向来是哪里热闹往哪里凑,许是今日无聊,来瞧瞧新鲜?”
“可他这身打扮,倒像是精心准备过。”
低低的议论声在人群中蔓延,带着惊讶和疑惑。
谢蕴初的视线也落在了江淮序身上。当看到他身上那颜色与自己几乎同出一辙时,心底是了然。
两人一清雅一风流,一静一动,站在这姹紫嫣红的牡丹园中,嫩绿的衣袂被风轻轻拂动,竟奇异地和谐相衬,仿佛春日枝头最鲜嫩的两片新叶。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小公爷大驾光临。”一个穿着湖蓝衣衫的年轻男子从人群中走出,语气却满是嘲讽,“今日花会,诗词歌赋,皆是文雅之事。小公爷您素来是文韬欠奉,武略嘛,似乎也未见得如何,不知今日来这花会,所求为何?”
江淮序懒洋洋地瞥了上官辞一眼,仿佛在看一只嗡嗡叫的苍蝇,连搭话的兴趣都没有,只随意地走到一旁栏杆处,斜倚着,目光投向满园牡丹,那份慵懒贵气中透出的漠然,反而更显其身份超然。
此时,花会主办人连忙宣布飞花令开始,以“春”为题,缓和气氛。
笔墨纸砚备好,众人依次上前题诗。
轮到谢蕴初时,她执笔蘸墨,略一沉吟,落笔从容,一行清丽的诗句跃然纸上,引得一片赞许。
纸笔到了江淮序案前,他拿起笔,对着那雪白的宣纸,眉头微蹙,神色间竟似有几分为难,他盯着纸看了半晌,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笔杆,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轻呵出声,将笔往笔搁上一丢。
“无聊!”
他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挥了挥手,“整日里对着笔墨纸砚咬文嚼字,也不嫌闷得慌。”说罢,竟作势要转身离开。
这举动,无异于当众鄙夷所有读书人。
“站住!”
一个身着青色儒衫的年轻举子猛地站了出来,脸涨得通红,指着江淮序怒道:“你仗着权贵出身,便如此轻贱圣贤文章,视我等寒窗苦读为无物吗?今日你若不写出一句诗来,便是瞧不起天下读书人,只会沉迷享乐的纨绔,有何面目立足于此?”
场面瞬间僵持住,江淮序缓缓转过身,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眼眸骤然冷了下来,他盯着那举子,周身散发出威压。
他薄唇紧抿,一步一步,缓缓向那举子逼近,右手已悄然握成了拳,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只会动手的莽夫!”那举子被他气势所慑,声音发颤却依旧强撑着骂道。
眼看那裹挟着怒气的拳头就要挥出,一道嫩绿色的身影如风般闪过,谢蕴初竟毫不犹豫地挡在了那举子身前。
那带着劲风的拳头,堪堪停在她鼻尖前半寸,拳风拂动了她额前几缕碎发,在耳旁轻轻飘荡。
“小公爷息怒。”谢蕴初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那致命的拳头不存在。
她抬起手,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江淮序那紧握的拳头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柔和力量,缓缓将那只拳头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