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温昭姊妹随淮阳郡主走了,不忘回头看陆隽——他目光恰好落在她身上,眼神带有安慰之意。
两个男子上前替陆隽说话:“世子殿下,陆大人他在礼部任职司务,做事规矩。见您在这里,倘若装聋作哑,便是对殿下不敬了。”
李秉仁似笑非笑,他拿出塞在衣襟的药瓶,倒了三颗,道:“这么说来,本世子冤枉陆大人了。”
“父王从小教本世子,对奴仆要赏罚分明。做对了,毫不吝啬地赏他们东西,今日陆大人敬我,本世子赏他几颗仙药。”
“陆大人,这……”青袍男子心道是糟了,燕王世子何许人也整天过得活色生香,把和乐丹当作饭吃,祸害了多少娘子。
离近看,燕王世子的面庞发红,且他又带了一瓶和乐丹,明摆着是服药过量了。
陆隽犹记得那次在岸边的画舫,燕王世子落水,上岸便是像眼前这样,胡搅蛮缠。
燕王世子手里的药丸,陆隽没见过,他想,无病之人不会吃药。燕王世子吃了所谓的仙药,而后衣衫不整,欺负女子,不难猜出这药丸的功效是什么。
陆隽垂眸说道:“世子殿下的心意,下官领了。既是仙药,只应仙人享用,请殿下收回。”
青袍男子暗暗松了口气。陆大人的言语巧妙,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等小王爷来了,才能给他们撑腰。这和乐丹万万不能吃,否则陆大人的颜面尽毁不说,若是惊动信王,这件事也是陆大人吃亏。
李秉仁本就不痛快,自李烁有了嫡子,父王在府中骂他中看不中用,他比李烁年长三岁,可他却没有儿子。
李烁办满月宴,给燕王府递帖子,他看完就撕了。
以前李烁打马球,请幕僚赏花饮酒,何曾给他递过帖子
李烁是在羞辱嘲讽他。
李秉仁的笑容阴冷,华贵的衣袍因纵欲显得腐烂,他说:“陆大人做了英雄,有了面子。本世子不问你要报酬,赏你东西,你若敬我,该把这药服下。”
那边,淮阳郡主的女使请来小王爷,急促地赶到园子。
李铄瞧见李秉仁这副德行,压着怒气,让护卫把他抬走送回燕王府。
今日是他嫡子的满月宴,李秉仁竟死性不改,这般乱来。
李铄决定待明日去景元帝那儿告状。
陆隽来信王府,是李铄差人去陆府送的帖子。南郢的状元郎,他早前便想结交,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今日借着嫡子的满月宴,李铄请来不少他想见的人。
身份居于高位,即使有要见的人,也需拐弯抹角地寻机会。
李铄很是健谈,跟陆隽讲孔夫子写的文章,讲金陵的山川湖泊。那两个男子的嘴巴张了又合上,灰溜溜地跟在后面。
满月宴照常继续,左右不过是女娘在席上互相说说笑笑,跟小王妃道两句吉祥话,一直到黄昏方才结束。
虞雪怜想去趟陆府,可碍着马夫在,她只好先回镇国将军府。
朝廷官员上五天早朝即可休沐,虞雪怜数着日子,等到了陆隽休沐,遂带着金盏去陆府拜访。
她拢共来陆府两次,次次赶上雨天。
“娘子,这几日主子拖病当值,又中了暑气,歇息的晚,拖着拖着,就成了重病。今儿个总算休沐,主子也病倒了。”观言一面领路,一面跟虞雪怜说,“主子近些天办事不顺,有几位官老爷真是黑了心肝,长了猪脑子的,偏跟我家主子过不去。”
陆隽入礼部有段日子了,虞雪怜深知上辈子的陆隽如何不易,如今听了观言的话,滋味很不好受。
“娘子,你进去吧。”观言推开厢房,小声道:“奴才就不打扰你们了。”
虞雪怜笑道:“有劳你了。”
观言的这句话越听越奇怪,金盏把他拽到一边,问:“陆大人和娘子清清白白,你说什么打扰”
“我,奴才的意思是,不打扰他们谈话。”观言辩解道,“绝无你说的那个意思。”
金盏瞪眼说道:“说话要谨慎,八字没一撇呢!”
观言点点头,嘀咕道:“我看八字已经有一撇了。”
房内,陆隽的床榻边果然放了熏香陶炉,燃着苏合香。
陆隽厢房摆的物件按着虞雪怜写的明细来添置的,她略微看了看,便走到床榻那处。
“虞姑娘。”
概因病得不轻,陆隽的嘴唇是极浅的红色,脸色凄凉憔悴,黑发散在软枕上。
他欲要起身,胳膊被虞雪怜按住,她道:“你病了,为何不告假”
陆隽语调稍弱:“事情未处理得当。”
不知怎么,其实她的力气并不比他的大,可让她一按,他却不得动弹了。
第72章 润湿
从前只听说内阁首辅每日有八个时辰在处理政务,审核诏令。他坐上首辅位置的那一年,内阁辅臣的矛盾激烈,总闹得难堪。
也是因陆隽拼了命为景元帝效力,景元帝便拟了一份名单,剔除了几个辅臣。让陆隽与内阁元老商议,挑选新的辅臣。
现今陆隽在礼部就如此拼命,甚至比读书更为耐劳。
虞雪怜按着陆隽的手微微出了薄汗,已是六月酷暑,房内没有散热气的冰鉴。
她的手掌覆在陆隽的衣衫,衣衫下的皮肤湿润热烫。虞雪怜蹙眉说:“这么热的天,捂得严严实实,陆大人不怕捂出痱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