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错眼睛一亮,快走几步跟到沧溟背后,低声道:“我们快走吧。”
声音很轻,像是一只并不亲人的孔雀为了手中的饲料别扭地磨蹭过来,用喙轻轻剐蹭裤腿。
沧溟淡笑一声,加快了步伐:“你先去吧,我去将外袍脱了就来。”
听到准话,蓝错心中短促地欢呼一声,终于理直气壮地抛弃了沧溟,奔向水池。
因为是未经人工雕凿天然形成的水池,水池的边缘处很浅,只是堪堪没过脚背的程度。
双脚踩在水中的鹅卵石上,先是感受了一下泉水的温度,确认并不会过于灼热,蓝错一步步往中间走去,一直到走到坐下后水能淹没胸口的位置方才停下。
取出皮筋将后脑的头发扎成一个小揪揪,找到一块体型较大表面较光滑的石头,他缓缓坐下。
右耳上的孔雀尾羽吊坠半浸没在水中,被折射入水的夕阳晃出点点碎光,蓝错喟叹一声,双手向后撑着,身体往下滑了一截,只露出一个脑袋,开始闭眼享受全身都被热水浸泡的感觉。
过了片刻,一道水花声响起,声音本身不大,但因为这周围极静的环境,即使很小的声音也能跨越大半个池水传到中央来。
蓝错睁开眼,往声音的源头看去。
此时沧溟已经褪去了往日在宗内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身上只穿一件雪白的中衣,中衣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垂坠感很好,被阳光一照,隐隐有珠光的质感。
他用一根木质的簪子将一头长发盘在脑后,先是站在岸边左右看了看,待从氤氲水汽中找到蓝错露在水面的脑袋后,便下水朝他这边走来。
随着“哗啦”一声,沧溟在蓝错对面坐了下来。
他的身材比蓝错要高,也没有像他一般向后撑着半躺着,而是腰背挺立,坐得板板正正。
水因为方才的扰动形成细小的水浪,粼粼拍在他的身上,洇湿了未触及水的一小片。
修者五感通达,即使隔着水雾依然看得真切,蓝错微眯了眯眼。
对于对面的偷偷窥视,沧溟显得镇定自若。
他取出一方竹制的托盘放在水面,又拿出一壶酒并两个杯子,一并放在托盘上,眼角垂笑,提议道:“只泡着也无聊,不如小酌两杯,随意聊聊天?”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蓝错与沧溟之间已不像刚刚结契时那般生疏,如今以他们的关系,也称得上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因而,蓝错没有拒绝沧溟的提议。
他双臂发力,撑着坐了起来,将托盘拉到两人中间的位置,又拎起酒壶,将壶盖揭开闻了闻,叹道:“好酒!”
沧溟笑道:“这是前些年我自己酿的米酒,你喜欢就好。”
这种米酒入口甘甜,初尝并不用觉得如何,但后劲极大,若是修为尚浅,一不小心便容易喝醉,不过以蓝错与沧溟的修为,倒是不用担心会醉得不省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