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流淌。
对岸树下，那青袍道人依旧闭目倚坐，仿佛亘古如此。
萧天全身紧绷，不敢有丝毫动作，他甚至屏住了呼吸。
裴钱躲在他身后，小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角。她能感觉到萧天的紧张，这让她更加害怕。
时间仿佛凝固，只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和河水流动的哗哗声。
突然，那道人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清澈平静的眼睛，如同古井深潭，看不到底。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河面，落在萧天和裴钱身上。
萧天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被看透了一切。他握紧令牌，随时准备激发。
但那道人只是看着，并没有其他动作，也没有流露出敌意。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到对岸：“过河？”
萧天心中警惕更甚，他没有回答，反问道：“阁下何人？为何在此？”
道人嘴角似乎微微扬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山野散人，路过歇脚。”
他目光在萧天身上停留了一下，又道：“你身上，有件有趣的东西。”
萧天心中一凛。
他果然能感觉到令牌！这道人深不可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萧天强压下心绪，保持镇定。
道人并不追问，目光转而落在他身后的裴钱身上。
这一次，他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天煞孤星，煞气缠身，竟未癫狂，有意思。”
他竟然一口道破了裴钱的命格！
萧天瞳孔骤缩，这道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裴钱吓得往后缩了缩，声音带着颤音：“你，你想干什么？”
道人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萧天：“你们从那边镇子来？”
他语气随意，仿佛只是寻常闲聊。
萧天心中念头急转。
这道人看似没有敌意，但双方实力差距太大，硬抗绝非明智之举。不如先虚与委蛇，探探口风。
“是。”他简短回答。
“镇上不太平？”道人又问。
“镇守府在搜查。”萧天如实道，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道人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煞气冲霄，怨念凝聚，那小镇地底，怕是埋着不少东西。”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特意说给萧天听。
萧天心中一动。
地底？埋着东西？
联想到井中的令牌和邪祟，还有杀手提到的“蛟蛰”，难道这道人知道些什么？
“阁下知道缘由？”萧天试探着问。
道人淡淡看了他一眼，只说：“机缘未到，不可说。”
又是这种玄乎的话。
萧天沉默下来。这道人神秘莫测，话总只说三分，让人根本捉摸不透。
就在这时，道人忽然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尘。
他抱着长剑，缓步走到河边，目光落在并不宽阔的河面上：“要过来吗？”
萧天犹豫了。
这道人态度不明，过去的话风险太大。可若是不过去，难道要一直在这里僵持？
而且令牌的感应方向本就是对岸，或许机遇真的在那边。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裴钱，小丫头虽然满眼害怕，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好奇。
深吸一口气，萧天做出了决定：“过。”
他拉着裴钱，小心地踩着河中的石块，一步一步向对岸走去。
道人就站在对岸河边，静静看着他们，没有任何动作。
可萧天能清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机正牢牢锁定着他们。只要自己稍有异动，恐怕立刻就会迎来雷霆一击。
两人有惊无险地过了河，踏上对岸的土地，站在了道人面前。
距离越近，萧天越能感受到道人身上那股深不见底的气息，如渊似海，让人心生敬畏。
他下意识地将裴钱护得更紧了些。
道人目光扫过两人，最终落在萧天紧握的手上——那里藏着令牌。
“蛟伏渊的钥匙，竟落在了你手里。”他轻轻说了一句。
萧天心中巨震！
他连这个都知道！这道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阁下究竟是谁？”萧天再次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干涩。
道人却没有回答。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忽然说：“要变天了。”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
紧接着，他低头看向萧天，语气平淡却带着提醒：“怀璧其罪，好自为之。”
说完，道人竟直接转身，缓步向树林深处走去。
不过几步之间，他的身影就变得模糊，仿佛要融入林中的光影里。
萧天愣在原地。
这就走了？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警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