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卒浑身剧震,被封印的记忆如开闸洪水——长平战后,白起曾带亲兵暗访邯郸郊野。田间老叟击壤而歌,武安君驻马倾听良久,最后摘下玄鸟护甲掷入漳水:"此甲当镇杀伐气。"
玄鸟护甲突然发出清越凤鸣,表面的血垢层层剥落,露出底下用陨星铁镶嵌的《击壤歌》全文。童尸们的吟唱突然变得欢快,长生锁链应声断裂,骊山陵幻影中传出础石崩裂的轰鸣。
扎纸匠暴怒地撕下脸皮,露出布满《诗序》残章的真容。他手中的金蛟剪暴涨三丈,剪刃开合间竟将空间裁出裂口,无数焚书坑的残简灰烬从中倾泻而出。"吾乃李斯笔锋所化,尔等安敢逆天!"
老卒独臂擎起榆钱剑,剑身浮现出当年白起破郢都时凿刻的《诅楚文》:"大良造有令——"剑锋所指处,玄鸟护甲化作青鸾直扑扎纸匠。那些《挟书律》刺青遇到青鸾真火,顿时扭曲成求饶的儒生面孔。
陆沉趁机将无相骨刺入长生锁眼。锁芯弹出的不是机簧,而是截带血的秦诏版——"书同文"三字正被血污浸成"焚书令"。童尸们突然齐声恸哭,泪水落地即化陶俑,每个俑人都在用不同的六国文字书写《击壤歌》。
扎纸匠的金蛟剪突然调转方向,将自己的身躯拦腰剪断。上半身化作《商君书》竹简缠住青鸾,下半身变成《韩非子》帛书卷向陆沉。"法不阿贵!"残躯嘶吼着,法家典籍的文字化作铜烙铁袭来。
老卒的榆钱剑突然崩碎,剑身里飞出当年白起私藏的《乐经》残页。五音十二律自动谱成破阵曲,将法家文字震成齑粉。陆沉的无相骨趁机穿透扎纸匠眉心,挑出根用蒙恬笔制成的魂钉。
"陛下...焚不尽..."扎纸匠的遗言随躯体一同化作灰烬。灰烬中残留的半片玉简上,赫然写着徐福东渡前刻录的海外仙山图。
七具童尸此时已化为石像,掌心的陶埙裂开,露出里面用童子发丝抄写的《论语》残章。长生锁链尽数崩断,锁芯里滚出七颗玉琮,每颗都刻着被秦始皇抹去的诸侯国史。
老卒跪坐在残棺旁,玄鸟护甲上的《击壤歌》正在消退。"原来武安君早就后悔了..."他抚摸着甲胄上逐渐隐去的"帝力何有"四字,独臂颤抖着捧起块残砖——那是阿房宫础石里嵌着的邯郸城砖。
陆沉捡起烧焦的金蛟剪残片,刃口上"李斯"印鉴正在渗血。月光突然大盛,义庄地面浮现出完整的河图洛书,那些被童尸泪水浸湿的文字正自动修正星图轨迹。
当第一缕晨光照在童尸石像上时,他们脖颈处的长生锁痕竟开出了桃花。老卒的玄鸟护甲彻底褪去杀伐气,化作寻常皮甲的模样。货担里的残镜突然嗡鸣,映出宁姚在云海中调整量天尺的身影。
"骊山陵要醒了。"她隔着镜面轻点陆沉眉心,一道剑意顺着因果线刺入地脉深处。千里之外传来地龙翻身的闷响,十二金人的虚影在云端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