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裴家,裴将军的。听说裴将军昨夜便回京了。”
裴枭?
沈修霖脸上浮现一丝不屑。
从这马车就能够看出来,这裴枭是一个多么粗鄙不堪的兵痞子。
这么多些年,父皇每一次召他回京,他都各种理由不回。
这一次这么小的一个捷报,居然让他连夜赶回来了。
要不是知道赐婚圣旨没有下来,沈修霖都要以为,他是为了江然回来的!
只可惜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早已经找借口让父皇将赐婚圣旨的名字改了。
沈修霖扶着江然下去马车,江然的眼睛四下张望着,满眼好奇。
这举动在其他无意间看过来的贵女看来,实在小家子气且没规矩。
时序残春,日光不烈,那道朱红宫墙却像吞尽了所有光热,只余下沉甸甸的威压。
墙顶覆盖的琉璃瓦,在日头下泛着冷冽金辉,层层叠叠的檐角勾着青天,仿佛一只蓄势待飞的巨兽,翅尖几乎要触到云端。
当真巍峨凛然。
“阿然,怎么了?”
沈修霖见江然一脸惊叹,表情呆滞,连忙问。
江然由衷感叹,“先前我都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看着,没曾想有一天居然能够进去。太子哥哥,我好感激你。”
江然满眼崇拜,沈修霖很是受用。
他笑了笑,只觉得江然先前真的是吃了太多的苦,宫门深重遥不可及,但也没她表现得这么夸张。
两个人往宫门内走路去,正巧见到裴枭。
江然本随意瞥了一眼,当看清裴枭的面容时,再次呆愣住。
他的轮廓浸在宫墙阴影里,只挺直而立,袍服穿的并不严谨,像是不合身,却凭添几分矜贵从容,又叫人浮想起苍岭孤崖上盘踞的苍狼。
鹤骨松姿,郎艳独绝。
那双眼的威势,如淬过千年霜的刃,漫不经心瞥来时,连路过的风都蓦地噤了声。
裴枭只是书中的路人甲,对他的描写其实并不多。
江然没想到,他竟如此丰神玉貌。
便是边疆的风霜,刮骨淬肤,让他显得有些粗糙,也掩不住那五官清奇不凡。
是比沈修霖还要威赫的气度,令人着迷。
江然慌忙垂下眸,可惜他不是男主。
沈修霖也在看裴枭,印象里那个清瘦少年,如今健壮许多,看那双布茧的手,想来边疆确实辛苦。
但也是他的命。
他裴家,世代皆是武将,有勇无谋,只配舞刀弄枪。
沈修霖眉宇不屑,极快收回目光,接受其他入宫的贵人行礼。
裴枭瞳眸色深如玄墨,不动声色从沈修霖身边那抹白色,遥遥掠向宫道。
沈修霖因着要去接江然,来的晚,宫道上已无其他行驶的马车。
他扭头,从另一宫门入了宫。
等沈修霖周边喧嚣散尽,他抬起淡漠目光看向裴枭方才站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狂妄无礼!
果真是在边疆呆久了,连京都礼数都不知道,见了他这储君,居然不来问礼!
沈修霖心中对裴枭的鄙夷,更深了几分。
入了集英殿,又是各宗室围了上来,本来一直跟在沈修霖左右的江然,也被不知不觉中挤到一旁。
沈修霖应付着这些恭维的人,倒也忘记了她的存在。
往常他带着江九黎来时,江九黎都能很快和这些宗妇贵女自洽,还能帮他周旋两分。
“太子殿下,今日来的晚些,可是又有去接九黎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