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还没伸到,还没系安全带的赵观棋突然从主驾探过半个身子来:“别动。”
夏日阳光金黄似稻谷,全全打在赵观棋侧脸。周景池注意到他今天穿得很休闲,衬衫领口的扣子被随意地解开一颗,微微敞开着,露出些锁骨的边际。
再往下,坚实的肌肉轮廓将衬衫撑起,到腰腹部分又宽泛下来。
替他调完座椅,赵观棋又随手将遮阳板扳下来。隔得太近,那些早已爬远的蚂蚁仿佛又卷土重来,周景池只得尽力往后靠,整个人如一只缩在壳里的蜗牛蜷在右边。
整理完毕,赵观棋直起身子。深呼吸中,耳垂上和鼻尖的小痣终于离周景池远去。
刺眼不适被尽数遮挡,周景池垂头在位置上继续看起文件来。之前怎么都看不进去的东西,到颠簸的车上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坐车别看这个。”赵观棋像个老大爷似的开口,“早晚得近视,到时候两只眼睛都得戴隐形了。”
话题又一下子被扯到眼睛上,周景池往面前遮阳板里的梳妆镜里扫了一眼,左眼一如既往,被遮得严严实实。
看见这动作,赵观棋瞥他一眼,问:“你这隐形是什么牌子的?”
周景池愣怔看着左眼,仔细回想后说:“没有什么牌子,随便买的。”
“随便买的?”赵观棋握着方向盘的手简直想换岗给他一拳,“戴在眼睛上的东西你也敢随便买?真想看看你脑子里是不是左边面粉,右边水。”
没等质疑,他贴心解答:“一动,脑子里全是浆糊。”
“......”周景池垂头盯着文件,很轻松的语气:“我这个只是为了挡一挡而已,又没有一直戴,习惯了也没什么。”
“要是瞎了怎么办?”赵观棋敛着眉问,“天天揉眼睛,不舒服还硬要戴。”
周景池翻页的手顿住,虽然知道便宜的隐形没有那么好,但也不至于会瞎眼吧。
半晌,他回答:“瞎了正好。”
“你倒想得开。”赵观棋目视前方,“瞎了还得重新学走路,磕磕碰碰的,照你的体质,三天准得去医院。”
随口一说,赵观棋还分析起来了,周景池一直难以理解他的脑回路,抿着唇不知如何作答。虽然小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希望变成瞎子,但毕竟他又不会真的瞎。
黄灯跳红,车在红灯前停驻,赵观棋扭头去看副驾,文件搁在腿上,周景池靠在颈枕上看闪动的红绿灯。
“你要是瞎了,会不想活了吗?”赵观棋冷不丁发问。
周景池随红灯秒数点着的脚停住,侧头回视:“你说自杀吗。”
没有开口,对面人点点头。
周景池抽回视线,出乎意料地摇头:“不会,至少不会因为失明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