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彻却捉住她的胳膊,停了脚步。
她也跟着停下来。
两人站在马车旁,他高出她一头,满面春风,低低问:“‘嗯’是什么意思?”
他眸光幽沉,压着几分魅惑。菱唇有一点笑意,似是欢喜,又似戏谑。
“嗯不是嗯吗?”贺初心神一震,惶惑地结巴着:“还,还能有什么意思?”
奇怪贺初对着谁,都有种凛然英气,唯独在他面前有点小小怯意。水濛濛的眸子,目光仿佛东躲西藏,又可怜的无处躲藏。柔媚稚弱的唇角紧绷着,虽严阵以待,又不知到底要防范什么。
崔彻松了手,贺初这才像衣袖上被他捏紧的褶皱舒展开来。
“如果不来,让你的人来告知一声。”他的声音像阳光那般慵懒与温暖。
“嗯。”她又答了一声,心慌意乱,也不知在害怕什么,只想快些爬上马车,走得远远的。
可他又捉了她的胳膊,与刚才不同,这一回他手势很轻,悬空着掌心,却似下了什么决心,有股霸道的力量传来。
“从杏花树上摔下来,受伤了吗?”
都过了好几天了,他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贺初回了一句没有。
“当时,我就站在你跌落的方向,你为什么中途将自己一挪,避开我,你怕我会不接?”
居然被他看穿了,她只得道:“回宫后,你的事我听了不少。”
“说来听听。”
“刚顾兄不也说了吗,在老师面前,发生意外的娘子有点多,比如失足落水,高空坠落什么的。你一向都不理不睬的,是不是有位娘子还差点溺亡?有一位摔断了腿,现还在家躺着?”
“所以呢?”他拂她一眼。
“万一老师以为我也是故意摔下来的,我怕不仅不会接住我,还会像踢一个番薯那样多踹我两脚。”贺初抿抿唇。
崔彻简直不敢相信,“你这般看我?”
贺初反思,息事宁人道:“是我浅薄了。顾兄刚刚也说了,遇到这种情况,老师不救就是冷心冷情,救则没完没了,所以只能不理不睬。其实,以我的身手根本很难有事,老师又何必介怀呢?”
她岔开话题,“上巳节去曲江池,老师要注意安全啊。万一太轰动,出现了什么意外事件,谁受伤了都不好。若是老师受了伤,就更不好了。”她自觉这番结束语情真意切,便想溜进马车。
下一瞬又被崔彻拎了回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她崩溃地想。
“阿九,我只想告诉你。”崔彻注视着她,“那日,如果你摔下来,不离不避,我会接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