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三第一眼就看到江虎的胸膛还在轻微起伏着,一颗心这才猛地落了下来,冲着门口守着的弟兄们高喊:
“活着!”
“咱们头儿还活着!”
门外的差役们一阵欢呼。
“头儿真是命大,当真剖开肚子又缝上了?像话本说的那样?”
“沈姑娘哪里是人啊!”
“啊?”
“分明是天仙啊哈哈哈……”
“去你的,嘴里就没几句正经的话。”
沈昭昭带着曹芽出了门,又被差役们围住好一通询问。
“各位大人问我就行了,沈姐姐累了,让她去休息,”曹芽十分体贴。
差役们这才想到沈昭昭一夜没睡,这会儿,天边已经朦朦胧胧地亮了。
纷纷让开道儿。
沈昭昭感谢地拍了拍曹芽的胳膊,迈着虚浮的脚步往通铺走去。
屋子里,赵九三一边听着门外曹芽给其他弟兄绘声绘色地描述刚刚的情景,一边凑近了江虎。
外面的兄弟们是没有看到,刚刚的情形,当真凶险。
赵九三想到自己看到的内脏,差点又要吐了,强压着自己不再回想,看着面前的江虎。
因为受伤和手术中的失血,江虎面色一片惨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
腹部缠着一条沁着血色的纱布,包裹住了下面的伤口。
赵九三很清楚,那个伤口有多大。
还有腿上细细密密的针脚,像一条蜈蚣一样。
赵九三的眼睛都湿润了,他刚刚进这行的时候,师父打骂他,还是江虎帮着说情。
看着他机灵,把他要到了自己的手下。
“那狗日的,怎么就这么狠呢!”赵九三努力抬起眼,让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憋着不流下来。
他是个小吏,江虎虽然管着他,但同样也是个吏。
官吏二字。
官在前,吏在后。
他们这些当差役的,在郡守这样的大官面前,就像蝼蚁一样,碾死也就碾死了。
赵九三蹲下身,看着江虎垂在自己面前的大手。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血液在冲撞着,在奔腾,在冲着他咆哮。
凭什么这些当官的家眷,就能草菅人命?
屋里烛火通明,晃得赵九三的影子都在颤抖。
郡守府里,同样灯火通明了一整夜。
一间厢房的门口,郡守夫人郭珍珍捏着帕子,不住地来回踱步。
几个大夫从屋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我弟弟没事吧?”郭珍珍急忙迎了上去。
自从官差把郭宝抬回来,她就央着丈夫把幽云郡最好的大夫都给请了回来。
几个大夫互相对了下视线,都不敢吭声当第一个出头鸟。
“哎,被重物压坏了内脏,怕是……”一个老大夫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