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在女孩耳畔响起,他轻描淡写,声线里甚至带着清淡的笑意。
干脆利落。不问身后事。死亡的一瞬间,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就彻底陷入永久沉睡的黑暗里。
一起死掉吗?女孩想。
那好像也不错。那样,摔在一起,不分你我,就像她以前偶然读过的《我侬词》,她以前读不懂,为什么要捏一男一女两个娃娃,再把他们都打破,又再捏回去?为什么要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
而如今,她明白了。这一瞬间,她愿意和梁津当两个泥娃娃,一起打破,生同衾死同椁。
“那坐吧。我要坐。”女孩说。
她爬上过山车最后一排,在右侧里边的位置坐下,两条腿空荡荡地垂在空中。这过山车的座椅很高,她坐上去,几乎跟梁津一样高了。梁津站到她面前,伸手将她头顶的安全环拉下来,“喀”地一声,安全扣稳稳地落入锁中。
男人又反复拉扯了几下安全环,直到确认安全环扣得很稳,她不会从安全环中滑脱出来。
他低头,一手握住她脚腕,另一手脱掉她脚上的鞋子。
“要脱鞋吗?”女孩感受到男人手指握住她脚腕的温热触感,忍不住缩了缩脚腕。他手很稳,鞋子很快被他脱了下来,女孩两只小脚穿着雪白的袜子,悬在空中。
“嗯。脱鞋更安全一些。”
男人提着她的鞋子,弯下腰,轻轻放到一旁的鞋架上。
然后,他除下自己脚上的皮鞋,踩着清洗干净的地砖,走到过山车的座椅上,在她身旁坐好,再将安全扣拉下来。
因为安全设置,他们不能坐在一个双人座里,不能紧紧地贴在一起,两张座椅之间,隔着一肘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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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萱抬头看了下前方,轨道蜿蜒如龙,高高地在空中架起,先上升,再下降。
她感到害怕,正犹豫着是不是要伸出手拽住旁边梁津的衣袖,梁津却已经先她一步,将手伸了过来,扣住了她的手。
男人修长的、指节宽大的手指,强硬地挤入女孩小小的指缝里,和她五指相扣,他五指的指尖,因为抓握的姿势,扣在她的手背上,直到让她细嫩的手背,都因此而微微凹陷下去,留下五个小凹坑。
周萱也紧紧地反扣住他的手背。
他们不仅仅要五指相扣,他们要扣得紧紧,直到在对方的手背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周萱扣着男人的手,就好像在一场逆流的洪水里,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准备好了?”男人问。
“嗯。”女孩低低地“嗯”了一声,将嘴唇咬了又咬。等待会下来的时候,她不会直接晕过去吧?
那样很丢脸的。
过山车启动。
当过山车离开高台,彻底冲出高台之外,并沿着轨道爬升时,女孩仍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害怕,闭上了眼睛。只要闭上眼睛,她就看不到自己在上升,在脱离地面被高高地举起。
城堡射出的灯光在她的眼皮上跳跃。紫红色,靛蓝色,粉红色。灯光温柔地亲吻着她的眼皮。
她听到过山车卡在轨道上,铁链搅动的声音。
过山车在爬坡,在上升。
只是升到顶点,她被高高地悬挂起来。过山车在空中停顿了两秒,女孩的眼皮跳动了一下,想要睁开,却被她紧紧闭住。
然而,此时紧闭双眼的女孩儿,看不到男人的脸和神情。男人依旧如寻常一般睁着眼睛,心无波澜。他只是将头稍稍偏了过来,看向她。
女孩连眉头都是皱着的,贝齿咬着唇肉,越发显得唇红齿白。
他的视线,落在她被灯光所亲吻的眼皮上。
男人握紧了女孩的手。此时此刻,好似他现在不是被托在五十米的高空,而是如履平地。
“呼——”过山车在登至顶点时,猛地坠落。女孩连尖叫都闷在嗓子里。
她的屁.股因为重力的作用离开了座椅,而胸前的安全环,紧紧地扣住她,承托着她的重力。
陡然而至的失重感。心绷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好似要停止跳动,又好似,比任何时候都跳得厉害。
她紧紧地抓住了梁津的手,捏着他,抓着他,掐着她。感受着他握紧了她——
身体在下坠,却又似在上升。有一种灵魂飘飘然的感觉。
在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的急速分泌下,女孩在刺激中,陡然升出快感,就好似她和梁津都成了两片羽毛,在宇宙之间,飘飘扬扬,不知道荡向何方。
刺激、快乐。
当两分多钟的车程结束,过山车滑回高台,停靠在高台内时,周萱已经软在座椅里,微张着唇,细细地喘气,因为刺激,她眼角盈出生理性眼泪,眼眸迷蒙。
“喀哒”一声,梁津解开自己胸前的安全扣,将安全环向上一推。他的脚掌触在坚实的地砖上,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紧接着,他按下女孩胸前的红色按钮,将安全环推到她头顶。
“小萱。”察觉到她的惊魂未定,他低声叫她,捏了捏她的手。
女孩双眸有些失焦,眼角还沁着点点泪水,如沾了雨露的梨花。
听到男人低声唤她的声音,她眨了两下眼睛,才从方才惊险刺激又快乐的情态中彻底脱离出来。
“感觉怎么样?”
“呜,我腿软。”她低低地叫了一声,觉得自己两条腿都成了橡皮泥,软软的,使不上劲。
“这么一点就受不住了?”男人哑声。这小女孩子,真是又菜又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