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骧岳在说完这句话后,终于用尽了最后一口气。
两眼一闭,再次睡过去。
“世子。”荆白练一步抢上,再探鼻息,
全无。
脉搏?
更是如同石沉大海,再无一丝涟漪。
所以,刚刚她和太医合力,是将秦骧岳治死了。
那么他刚刚那个眼神...
还有最后那两个字,她没有听错...
“世子,秦世子,秦骧岳...”
荆白练几番叫喊,看着倒下再无反应的人,歉意如潮水般汹涌涌起。
死寂,真正的死寂笼罩了朗轩殿。
“世子,是下官无用,对不住您啊。”
那太医声音嘶哑,额头一下下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更是几下便见了红,无比悲痛凄惶。
就在众人都辛酸垂泪时。
他磕头的动作,却猛地顿住。
然后,以一种极其缓慢、甚至带着一丝僵硬诡异的姿态,抬起了头。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他缓缓抬起脸,目光毫不避讳地对上荆白练,一把抹开脸上的血污,眼中再无半分惶恐,只剩下一种疯狂的快意与解脱。
他的笑容中戏谑多过快意。
“将军…好雷霆,好威风,可惜啊可惜,晚了,都晚了。”
说完这句话,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自从当了太医,每日战战兢兢,当了一辈子人下人,老夫早知会有今日,黄泉路上,有尊贵的世子相伴,也算不亏。”
话音未落,他手腕用力,匕首便要狠狠刺下。
“不要!”
荆白练惊呼出声,反应迅速,顺手从一旁的针匣中抽出一根银针,寒芒乍现。
她并未起身,手腕一抖,两指用力。
那道银光在瞬息之间已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破空掠去。
“叱——”
一声皮肉被穿透的声音和太医的痛呼随之响起。
匕首还未刺中,便脱力掉了下来。
几乎同时,荆白练身影已出现在太医身侧,一脚踹在他膝弯。
太医抱着手,惨嚎着跪倒在地,被她反手一记掌刀劈在后颈,哼都没哼几声,软泥般瘫倒,昏死过去。
“拿下,看管起来。”
看着几个侍卫冲进来将那昏死的太医拖走,殿内剩下的太医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荆白练看着倒在塌上死透了的人,一时束手无策。
她只能求助地看向太医们。
这时,一太医许是过于害怕,死马当活马医了,不等白练问,抢先道:“将军,下官…下官曾在《金匮要略》上读过,心脉骤停,气息全无,短时间内未必是生机尽绝。或可…或可尝试外力按压胸肺,强行催动气血流转,许还有一线生机。”
“胡闹。”另一个年老的太医立刻厉声反驳,指着秦骧岳。
“世子本就心脉受创,脆弱不堪,你那般蛮力按压,如同雪上加霜,只会加速心脉彻底崩碎。世子犯了什么罪,你连全尸都不打算给他留。”
提出想法的那位被前辈呵斥得浑身一抖。
却仍倔强地看着荆白练:“将军,此法凶险万分,十不存一,但这是唯一可能的生路…”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荆白练身上。
那年老的太医看白练的神情,像是真动了心思,不禁又劝阻道:“将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世子既已去了,何必再强留,不如留个囫囵个儿的身子,也好早登极乐。”
“是啊,将军,说白了,你与世子相交不深,何苦淌这趟浑水呢。若日后,陛下和王爷问责,看见损毁的尸体,会更加雷霆大怒啊。”
除了那位年轻太医,其余人纷纷劝阻。
他们说的不无道理。
荆白练站在榻前,眉头嘬成了一团,榻上的人,仍旧无声无息。
“世子之死,乃我之过,若日后陛下问责,你们只管推到我身上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