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淡淡扫过荆白练和余素水,“这样既不会冤枉了污蔑她人的人,也不会让清白之人染上污名。”
她这番话说的极为周全漂亮。
公公正正,滴水不漏。
甚至听起来还是为了皇室和余家好。
皇帝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位,愣了好久。
此番话毕,殿内落针可闻。
只有余素水压抑的抽泣和李昭急切的喘息。
皇帝自嘲一笑,靠回椅背,默许了。
王福立刻会意,眼神一瞥。
两名面容肃穆的年长嬷嬷无声地从殿外阴影中步入,径直走向被侍卫按住的余素水。
“不,放开我,陛下,我是冤枉的,我是清白的。”
余素水爆发出绝望的哭嚎,拼命挣扎,钗环散落一地,形容狼狈不堪。
嬷嬷的手却如铁钳,不容抗拒地将她半拖半架地带往偏殿屏风之后。
余素水没叫两声,便被嬷嬷轻声呵止:“贵人,莫要失了体统。”
皇帝看起来累极了,闭目养神起来。
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那规律的“笃笃”声,是此刻殿内唯一清晰的节奏,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这敲打里,荆白练一动不动,眼帘微垂,她看见了同样一动不动的李昭。
他面如金纸,冷汗如浆,顺着鬓角流下。
眼角余光却是死死盯着屏风方向,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连嘴唇都在哆嗦。
不过片刻,对余素水而言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一名嬷嬷从屏风后转出,快步走到皇帝和王福面前,低声而清晰地回禀了几句。
王福脸色一变,俯身在皇帝耳边复述。
庆隆帝倏然睁眼。
眼中不再是疲惫和厌烦,而是翻涌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暴怒。
他缓缓站起,目光如刮骨刀,剐向李昭,最终钉在屏风后隐约的人影上。
“孽障!孽障!”皇帝怒极:“余素水,你好大的胆子,身怀有孕,竟敢欺君罔上,妄图嫁入王府。”
“轰——”
如同惊雷在殿内炸响。
殿内众人无不惊诧,虽然早有猜测,但皇帝亲口证实,冲击力依旧无与伦比。
屏风后传来余素水的一声哀鸣,随即是身体软倒的闷响。
几乎是同时,一直昏迷的秦骧岳或许是被这声怒喝惊醒。
他刚勉强睁开眼,便听到了那句“身怀有孕”。
刹那间,他本就苍白的脸色褪尽最后一丝血色,变得灰败。
他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屏风方向,又看向皇帝,似乎想确认什么。
当看见永远如石山一样严肃的皇帝的表情都几近崩裂时。
他好似看见凌空三千里外,降下一顶巨大的绿帽,直愣愣地便冲他而来。
巨大的耻辱感瞬间将他裹挟。
他字字如血:“父皇,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