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从贞哽住,便有几分气急败坏道:“你原就是个寡妇,残花败柳之身,仗着美色邀宠,能得几时好呢?”
唤春不以为意,云淡风轻地把她堵了回去,“晋王是贤明君主,自也不会亏待那勤谨省事之妻,我只要把这家中安定,上下和睦,内言不出,外言不入,即便日后色衰,他也自会尊我敬我,料不妨事。”
萧从贞吃她一番抢白,面上无颜色,想不到她竟这般伶牙俐齿!心里一时只觉没趣儿,在此也待不下去了,闷闷起身后,便头也不回地带着萧恂恨恨离去了。
唤春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冷笑。嫁过来的第一天就想给她下马威,可她却不是徐妃那样软弱好拿捏的性子,想用那一套来对付她,她算是打错主意了。
弄珠看着丹阳郡主斗志昂扬而来,铩羽而归的忿忿模样,佩服赞道:“王妃可真厉害,一番话说的丹阳郡主都哑口无言了。”
唤春笑了笑,又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堂下众人。
丫鬟婆子们听得刚刚那一场交锋,个个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她们见新王妃貌美面善,又年纪尚轻,本以为也是个温柔好性儿、任人拿捏的,不想竟有这般手段,连丹阳郡主这么厉害的,都被她不动声色制住了,心里都暗暗有些发怵。
丹阳郡主前脚一走,后脚那胡嬷嬷便主动走上前,恭恭敬敬给唤春呈上东府各处人手名单,轻声细语地给她介绍着,让她简单认个脸。
唤春看看名单又看看人,默默记着,不时点头,或问讯几句。
胡嬷嬷又指着一位年轻婢女道:“这徐氏名叫玉镜,是先头徐妃屋里的陪嫁婢女,如今不做他事,是专一为徐妃守灵的。”
唤春闻言便抬起眼看了看她,看清那女子容貌时,不由心中一动,这不是重阳夜那位盛气凌人的丫头吗?怪不得那般有派头,原是身份比别人体面些。
玉镜被点到名后,上前一步,对唤春福身请安。
她面上虽强做镇定,心里却已经慌了。刚刚见识了唤春的手段后,又想起重阳夜自己那般羞辱过她,如今她得了势,指不定以后怎么报复自己呢。
胡嬷嬷瞄了她一眼,附耳对唤春低语了几句,唤春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你是先头徐妃的陪嫁丫鬟儿?”
“是。”玉镜不知胡嬷嬷跟她说了什么,心中也十分忐忑。
唤春微微一笑,“你是先主母跟前的人,原也该比别人有几分体面,素日里就更该谨言慎行,勉励自身,切记别丢了自己主子的脸面,退下吧。”
玉镜一懵,因心中惦念徐妃,本就对新王妃颇有敌意,此刻也不信她会这么轻易饶了自己,只当她心里藏奸,保不准日后怎么寻错折腾自己。
她心中不服,嘴上却只能勉强受教告退,“奴婢多谢王妃教诲。”
唤春点点头,继续听胡嬷嬷跟自己介绍府上人事,依次训示一番后,遂命众人退下各司其职,自己也回房休息了。
……
此刻天色已不早了,晋王还没有回来,婢女端了几样小菜过来,让她先垫垫肚子。
唤春这边累了一天,腹中原也饥饿了,这边才坐下用了两口饭,就听得晋王回来了。
她心里一咯噔,忙放下了筷子,她本以为他今日要深夜才回呢,便也没有等他用膳,听到通报后,就立刻整了整衣饰,起身迎了出来。
萧湛踏着晚霞,大步流星的往屋中走来,看到恭恭敬敬静候在门前的女子时,心头微微一动。
唤春见他走近,就要屈膝跪倒请安,萧湛却同时屈身,手掌托住了她的膝盖,把她扶了起来。
“以后都不必行此大礼。”
唤春恭谨道:“尊卑有别,妾不敢僭越。”
萧湛边往屋里走,边顺手便脱了外袍递给她,“你我夫妻,无论尊卑,以后在家里都不必这般客气。”
唤春接过外袍挂了起来,因问道:“殿下用饭了吗?我让婢女给殿下添饭。”
萧湛摇摇头,看她还在用膳,告知道:“我在尚书台那边跟几个大臣吃过了,你慢慢吃,不用管我。”
唤春点了点头,“那我去给殿下泡茶。”
萧湛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制止,她就已经转身去泡了,他也只好先在榻上坐了一坐。
夕阳的余晖从窗台洒入屋内,在地上留下一片金黄斑驳,那霞影淡去后,屋中便暗了下来,唤春的茶也煮好了。
唤春点上灯,又端了茶过来,放在榆木茶几上,用一个越窑粉青釉的茶盏,替他斟了一杯,恭敬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