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多赘述过程。过程已经不重要了。”
沙瑞金的目光从李达康那张铁青的脸上扫过,又在高育良波澜不惊的面孔上停顿了一秒。
“重要的是结果。结果是,第20集团军已经开进汉东,京州部分地区,已经实行军事管制。上面启动了平叛应急响应机制。”
“平叛”两个字,他说得极重,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高育良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侯亮平,他那个自以为是的学生,竟然真的把事情搞到了这一步。
这不是简单的政治倾轧,这是在动摇国本!
李达康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和……
恐慌。
他想拍案而起,想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不能。
“同志们,”
“接下来,汉东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这场地震的震源,就在我们脚下。震级有多高,破坏力有多大,取决于上面的决心,也取决于我们自己的表现。”
他停顿下来,锐利的目光再次环视全场。
“上面的调查组,很快就会抵达汉东。军方的调查组,实际上已经开始工作了。他们会查什么?会怎么查?我想,在座的都是老同志,不需要我多解释。”
“现在,我只提一个要求。”
“从这间会议室走出去开始,汉东省委,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上面的声音!任何人,任何部门,都必须无条件服从大局,配合调查。”
“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搞小动作,传小话,泄露内部情况,或者试图混淆视听,干扰调查……那就不是政治纪律问题了。”
他没有说后果是什么,但那省略号里蕴含的雷霆之威,让会议室的温度又降了几度。
祁同伟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像个等待检阅的士兵。
他知道,沙瑞金这话,既是说给所有人听,也是在敲打他这个公安厅长。
军事管制之下,他这个厅长的权力已经被无限压缩,现在能做的,只有夹紧尾巴。
“汉东官场,盘根错节,积弊已深,这一点,上面清楚,我们自己也清楚。”
“以前,是盖子捂得太紧。现在,有人把这个盖子给掀了。既然盖子掀了,那就不可能再盖回去。”
“高育良同志,侯亮平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也是你的学生。这个责任,你跑不掉。”
“沙书记,侯亮平是跟随你进入的汉东,不是跟随我进入的汉东!我接受组织的任何审查。”
沙瑞金听到高育良的反驳,脸上一阵青红皂白,也不再追问下去。
“李达康。”
“事情发生在你的京州,赵援朝同志是在你的地盘上被抓,被审,最后遇袭。你这个市委书记,责任重大。”
李达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我失察,我检讨。”
沙瑞金要的不是内斗,而是绝对的服从。
“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也不是划分派系的时候。”
沙瑞金的声音里透出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现在,是汉东的生死存亡之秋!上面在看着我们,全国人民在看着我们!汉东这艘船,会不会在这场风暴里沉没,就看我们这些人,能不能把稳这个舵!”
“汉东如何永结同心?如何统一战线?就不用我多说了!”
“散会之后,各自回去,管好自己的人,管好自己的嘴。记住,从现在起,我们所有人,都是戴罪之身。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到时候,谁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