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以为是天气转暖,就没太在意。
直到回屋内,刚坐在床上,就眼前一黑,倒了过去。
她开始做梦,梦见黑乎乎的一片,她前面走着一个人。
她怎么追都追不上。
好不容易追上了,她把手搭在前面那人的肩上。
那人转过头:“母亲。”
她瞬间哭出来:“珠儿!”
然而贾珠神情冷淡,眼神呆滞:“母亲,我好冷啊。”
她赶忙上前抱住贾珠:“不冷,不冷啊,珠儿,娘抱着你,不冷的。”
“母亲,我好难受。”
贾珠伸出舌头,上面是一个个溃烂的穿孔。
撸起袖子,手臂上是一道道细密的刀疤。
他又拉开衣襟,胸口是一片烧焦的皮肤。
王夫人顿时眼泪就流了下来,嚎啕大哭道:“儿啊!”
贾珠却抓住了她,逼问道:“娘,别人都有功德护着,怎么就我没有呢?”
“娘,我的功德哪去了?”
“娘,我的功德哪去了?”
“娘,我的功德哪去了?”
“娘……”
贾珠说着,一掌推开王夫人。
王夫人落进水里,然后猛然惊醒。
醒来后,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发麻,看东西模糊。
耳朵嗡嗡的响,慢慢挣扎着起身后,听到有丫鬟在她跟前焦急喊着。
“太太!太太!”
“母亲!”
她眨眨眼,这才看清围在床前的宝玉和丫鬟们。
王夫人动了动,感觉自己身上扎着针。
问道:“这是怎么了?”
宝玉焦急道:“娘都快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喊都喊不醒!”
“我,睡了一天一夜?”
王夫人疑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脸上湿哒哒的。
宝玉给她擦干:“娘一直哭,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众人见王夫人醒来,连忙把太医让进来。
又施了几针后,太医把王夫人身上的针收了。
他摇了摇头对众人道:“气血亏空,我开个方子吧。”
宝玉道:“就气血亏空?”
那太医道:“老夫查了很多遍了,只是气血亏空,没有别的症状。”
“那又怎么会睡一天一夜呢?”
“老夫不知。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这种情况也是罕见。
脉象,症状,都是正常,只是气血亏空,却喊不起来。
公子要是还不放心,或者太太还有症状,只能去问神佛了。”
那太医留下方子,便告别而去。
宝玉仍然不饶那太医,跟着他到了外边:“这到底怎么回事呢?太医,我给您作揖!求求您,指点指点吧!”
太医赶紧拉住宝玉,他抿了抿嘴。
“公子孝心可鉴,实在难得,既然如此,也莫怪老夫口下无情。
如此怪症,老夫倒也见过几例,都是诊察无状,但的确身体有异。
再仔细察,只有气血亏空。
虽然表露之征各异,但之后都无一例外,暴毙而亡。
老夫所见到的几例,少的三个月,多的不出五年,都是暴卒。
依老夫见闻,这不是症,是兆。
太太的大限近了,这就是预兆,所以老夫才说,这是神佛治的病。
公子,请回吧。”
宝玉拉着太医:“您救救她!除了您还有谁能救她呢?”
“老夫无能为力。何况老夫也没见过几例,情况不一定真如老夫所说。
李太医倒是见过此类情况后又好转的。公子若有心,等李太医回京后问问吧。”
太医快步远去,宝玉呆立院中。
只剩下王夫人一个人如石雕般靠在床边。
“珠儿,我的珠儿……是娘对不住你……”
她的身体又跟之前一样渐渐的缓过来了。
只是这次,倒是有一样,一直没消去。
她手冷,特别冷,怎么烤火,哈气,搓,都没用。
哪怕带上手套,也还是冷。
冷的她手指僵硬,难以屈伸。
这症状,直到半夜才有所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