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不义的心思和功夫,何以放着圣贤书不读,去作那矫情的风雅呢?!”
贾政自己说着说着,越来越激动,以至于也落下眼泪来。
“你自己说!我该不该教训你!”
宝玉哪里见过贾政这等盛怒,赶紧跪下磕头,口称“知错了”。
贾政等了半天,也不见棍棒送来。
于是自己折了一根粗枝,将宝玉按下在亭子的长椅子上,对着宝玉屁股打了起来。
宝玉昨天才哭过,今天就又受打,哪里能受得了。
前五下哭天撼地,到第六下,就是连声音也微弱下来。
而贾政还不撒手。
就这时,贾母王夫人等一并小厮丫鬟到了。
见到贾宝玉满头大汗闭着眼睛,贾母连忙上前挡在宝玉前面。
“你何苦又打他?这大早上闹得什么事?”
“他放着圣贤书不读,非要去作什么诗,传出去了我名声无所谓,倒教别人看府上的笑话!”
“他哪里懂这些世故呢?又哪有人把小孩子家的诗当个事?”
贾政气的上嘴唇不受控制的向上翻着。
贾母也不语,就看着他。
贾政无奈的把手里的树枝扔在地上,重重的长出一口气,跪在地上:“孩儿不孝……”
贾母理都不理贾政,转身对着王夫人道:“别哭了,赶紧找人抬回去。”
又转头对着王熙凤道:“凤丫头,你办事妥帖,去再请李太医来一趟。”
“是。”
众女眷这才把宝玉抬回去,只剩下贾母和贾政在凉亭里。
贾母对着贾政道:“老婆子我碍眼,带着宝玉回金陵是不是就得了你意了?”
贾政连忙称不敢。
贾母这才让他起来,然后离开。
贾母焦急的回到屋内,李太医已经诊治完毕。
他见贾母回来,对着贾母行礼。
贾母赶紧拉住他:“难为你过来……”
李太医却摇了摇头:“公子受了些皮外伤,没有动及筋骨,不打紧,休息几天便能自愈。
我这有一方外敷的药,好的能快些。但就是敷上了伤口灼热难耐,是军营里的猛方。
老太君自视裁用即可。”
贾母赶紧命人招待太医,送些银两和礼物。
送走了太医,贾母来到床前。
此时的王夫人眼神空洞,坐在床前的绣墩上。
王夫人一手握着宝玉的手,一手摩挲佛珠,嘴里念叨着祈福的佛经。
头发有些散乱,面色如同蜡纸。
贾母安抚道:“有我看着他呢,你先回去歇歇吧。李太医也说了,没事儿,放心吧。都好好歇着吧。”
王夫人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恍惚的走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屋内。
只是一回去,王夫人就呆坐在炕上,靠在一旁。
她的眼睛放空,很少眨动。
众丫鬟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这时,王夫人手里的佛珠,被她活生生掐断。
绳子破裂,佛珠落了一地。
众丫鬟连忙去捡。
王夫人却道:“大惊小怪的,哪有不断的绳子,一共二十八颗,别漏了。彩霞。”
“诶。”
“你去跟老爷说声,就说环哥儿总在后院书房看书也不是个事,问他给环哥儿调前面书房怎么样。”
“好嘞。”
在王夫人看来,贾宝玉的这身皮肉之苦,始作俑者就是贾环。
如果不是贾环,宝玉也不会被差点打死了。
王夫人看着逐渐远去的彩霞背影,平静的脸上,嘴角不受控制的翘了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