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行点点头。
他踩着车夫的脊背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司蓁蓁正坐在柔软的蒲团上,披着件厚重的狐裘,柔弱的朝他笑笑,“三哥。”
……
车夫驾着马车缓缓离去,车轮摩挲地面,发出‘硌硌’的声响。
司遥拢紧外衫,夜风吹起她耳畔的一缕青丝,看向他的桃花眼里,满是陌生的冷漠。
“世子不陪着心上人回将军府,等我……是要兴师问罪吗?”
后半句话里,司遥瘦削的面上扬起嘲讽的笑容,比夜还令人难以琢磨。
裴昭摊开手掌,一支通体莹润的白玉簪出现在视野中,他咬牙切齿,黑着脸质问司遥,“这是谁给你的?”
白日在救司蓁蓁时,他在水下找到的。
当时都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样子,便当成司蓁蓁的东西收了起来。
事后细看,才惊觉这发簪有多眼熟。
两日前,他前往盛京城中专卖女子饰品的‘璎珞轩’给司蓁蓁挑选春日宴的礼物。
谁知竟遇见了庶兄裴衔青。
好巧不巧,两人都看上了同一款式的玉簪,财大气粗的裴昭直接要以两倍价格买下。
却被‘璎珞轩’背后的管事委婉拒绝,说这玉簪,是裴衔青提前半月定制的。
天底下仅此一个,绝无仿品。
可为何会出现在水下?
当时水中,只有蓁蓁和司遥,如果不是司蓁蓁的,那就只剩下一个答案了。
想到此,裴昭更加愤怒,像是被亲近之人背叛了的可怜虫,额间青筋狂跳,眼底猩红乍现。
司遥却露出三分诧异的神色,没想过他问的竟是这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笑了笑,声音轻飘飘的,像一阵风,在他熊熊燃烧的怒火上,煽风、浇油。
“这似乎和世子没关系吧。”司遥说着,伸手便想将玉簪拿回来,可指尖刚碰上,裴昭便用力攥紧尖锐的那头。
隐约可以听见骨头的‘嘎吱’声。
“司遥,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裴昭未过门的世子妃!”
玉簪前后分别被两人抓着,裴昭一个用力,迫使司遥往前了两步,距离骤然拉近,耳边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浓浓夜色里,两人视线在空中碰撞,擦出零星半点的火花,让候着的马夫如坐针毡,大气不敢喘一口。
司遥抬起眼,长睫又卷又翘,近距离看,裴昭不禁恍惚了一瞬,很快,他吃痛回神。
眉心紧锁,司遥借力将尖锐的那头抵住他的胸膛,嗓音比这夜风还要凉薄几分,“世子可忘了,我是要与你退婚的。”
退婚的事,司遥说了很多次。
甚至上次,连退婚书都写出来了,只是可惜,被裴昭撕的粉碎。
顾不得那点细微的疼痛,裴昭反客为主,仗着司遥如今只有一只手使力,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
腰间的大手让司遥如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她怒视着裴昭,“裴昭!”
“怎么不继续叫世子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裴昭的恶趣味也不少,他自小和司遥相识,有着数十年的情谊。
旁人眼中,他们就是青梅竹马,感情好到令人艳羡。
可这些都在司蓁蓁回来后终止。
他眼里不再只有司遥一个人,开始对司蓁蓁嘘寒问暖,不论什么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她。
明明司遥才是锦衣玉食长在大家族的人,可她整日和军营里的男子混在一起,哪有半点女子端庄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