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怎么舍得呢?
云娆伏在裴砚的肩上,嗅着他身上令她贪恋的味道,怀抱愈收愈紧,贪婪地想要留住此刻。理智渐渐被侵蚀,她终于克制不住地吻上他的侧颈,微烫的唇擦过他的耳垂,身体的力道几乎都压在他的怀里。
耳边尽是她的气息。
缠在怀里的则是肖想已久的温软。
裴砚哪怕明知时机不合适,却还是克制不住地侧头去迎上她的吻,唇舌相接之时,身体也终于倒在榻上。
任由她趴在他怀里,肆意寻索。
……
窗槅之外,潘姨娘忙活了半天,终于备好香喷喷的肉汤,想要端过去给两人当宵夜。
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到里头异样的动静。
小丫鬟红着脸站在廊下,垂了眼睛不敢看她。
潘姨娘是过来人,哪有不明白的?
虽觉得裴砚今儿着实不太克制,想到前阵子裴砚奉命出京,小夫妻俩已经分别了不少时日,且今晚云娆似乎是遭了算计,渐渐倒也理解了儿子。便将食盒里的汤交到小丫鬟手里,让她仍拿回厨房去。
而后唤了个心腹仆妇过来,让她亲自在外候着,别让不知事的小丫鬟们靠近,等里头喊人了再进去伺候。
安排妥当后,才打着哈欠回去继续睡觉。
……
整夜寒风呼啸。
京城里因庆王作乱的事忙了彻夜,搅得无数家宅不宁,三水庄的小院里却是如世外般的清净,哪怕日上三竿了都没人敢去搅扰沉睡的人。
——虽说期间赵铁已请示了三四次,却都被潘姨娘给挡了回去,
直到巳时过半,裴砚才从沉睡中醒来。
锦被半落,怀里的人呼吸绵长。
他瞧着裸在外头的香肩,怕她着凉,轻轻地去拽锦被试图给她盖上,这动静却还是弄醒了云娆,不期然睁开眼睛。
视线相接,屋里似乎有片刻安静。
“昨晚我……”裴砚怕云娆脸皮薄害羞,率先开口,试图将事情都揽在自己肩上。
云娆却打断了他,“无妨。夫妻一场,这原是应该的,将军不必顾虑。”她抢先开口说完,旋即撑着身子坐起来道:“外头都已经大亮了,我先去洗漱,将军也快些起身吧,不然该被母亲笑话了。”
说话间爬下床榻,竟趿着鞋要往浴房里去。
裴砚未料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猛地拽住她手腕,“云娆。”
“不想起就再歇会儿吧,昨晚想必够累的。”云娆冲他笑了笑,趁着裴砚恍神之际,匆匆走进浴房。
直待门扇掩上,她才长长松了口气,捂住砰砰乱跳的胸口。
她今晨其实醒得比裴砚早。
许是被药给迷过,昏沉沉睡了挺久的缘故,她今早天刚亮的时候就醒过一次。彼时帘帐里尚且昏暗,她贴在裴砚怀里醒来,察觉两人毫无阻隔紧紧贴在一处的肌肤时,着实懵了片刻。
而后,记忆便一点点浮现。
百福庵里的茶水,恍惚中摇动的车马、隐约听到的断续人声,乃至昨夜醒来时心里的缱绻与躁动。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如何攀上裴砚的脖颈,将他压在身下。
也清楚地记得裴砚难以自制时如何扯去她的衣裳,予她痛楚和欢愉。
心底自然是羞赧的。
活到这么大,云娆向来都是温柔乖巧的做派,听到母亲教导闺中房事时都会红着脸躲开,更勿论旁的。嫁给裴砚之后尤其收敛,将种种贪恋与心动藏尽,从未想过会那样大胆——放肆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脸红心跳了很久之后,云娆贴在裴砚怀里,终于想到了前路。
彼此爱恋是真,可前路歧途也是真。
虽然不知昨夜被挟的情由,但两人的处境很难在顷刻间翻覆改变,难道因为这一夜就会有所改变么?
是她放下书坊雕版,跟着裴砚远赴边塞呢?还是他放下守卫边塞安稳百姓的抱负,冒着被帝王忌惮猜忌的风险,陪着她在京城收敛锋芒?
显然都不是良策。
云娆琢磨了很久很久,甚至有泪悄然滑落,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是以今早被裴砚给弄醒来的时候,才能那样恍若无事地起身,忍着身体的难受逃进浴房里面,洗去满身的疲惫。
只是衣裳被裴砚扯坏了,少不得厚着脸皮叨扰仆妇和潘姨娘寻件别的,打扮齐整了再出来。
而卧房里,裴砚瞧着她钻进浴房的背影,足足愣神了很久。
她似乎……不太在意?
明明彼此喜欢,昨夜又那样缱绻亲密,她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枉费裴砚自诩军中悍将,这些年在军营听了不少段子,还比云娆年长了将近十岁,瞧见她这样平稳无波的反应,一时间也有些懵了。
浴房里有水声轻响,而后是她喊了仆妇进去,不久后又有潘姨娘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