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兰的牛排吃了一半,他似乎是觉得口有些干,放下刀叉,拿起牛奶,放在唇边。
可能是因为吃了东西,今天伊兰的唇气色还不错,玫瑰一般的红色。醇厚的奶白色液体顺着唇滑入口腔,停留在滑腻的舌上,最后咽入咽喉,流进食管,吞咽的动作带着白皙脖颈下被皮肤覆盖的血管在颤栗颤动……
道格拉斯眼神一黯,呼吸不自觉加重,他手里的刀叉不慎掉下,钢和瓷碰撞的脆响炸起。
伊兰的动作一顿,他嗅到了一点除牛奶的甜腥味之外的,称得上熟悉的木质香。他若无其事地放下装着牛奶的玻璃杯,拿起手边的柔软手帕拭去嘴角残留的白色痕迹。
道格拉斯强压着心神,他重新拾起刀叉,身体内部仿佛关了一头野兽,野兽叫嚣着,兽性和野性即将从每个毛孔钻出来。
他发誓自己在点牛奶的时候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听说热牛奶可以助眠,所以想让辛苦学习和工作了一整天的伊兰睡个好觉而已。
至于现在的情况是如何发生的,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他控制着呼吸频率,想着将火气压下去就好……道格拉斯心烦意乱地想着,放在桌下的腿似乎被什么碰了一下。
道格拉斯的瞳孔收缩,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坐在对面的伊兰。
伊兰端庄地坐在对面,金发在暖黄的灯光下像蔷薇一样漂亮,他低垂着眼,依旧慢条斯理的切着盘中的食物。
但从他的动作来看,他切割的技术很烂,几次刀锋都偏下去,明明是容易分开的牛肉,在他手里,却成了难以斩断的牛筋。
他在走神,他心不在焉。
道格拉斯的内心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此时在桌下乱动的脚,完全由伊兰故意支配。
道格拉斯压抑地闷哼一声,那坚硬的鞋底,已经得寸进尺到了一个不能挑衅的地方。
他捏紧手里的刀叉,一双深绿色的眼眸宛如野兽盯着猎物那般,紧紧锁在伊兰身上,他声音低且沉,甚至像古老典籍中魔鬼的低语,他问: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伊兰闻言抬头,放下手里的刀叉,故意似的又拿起那杯喝了一半的牛奶,浅浅尝了一口,他的动作很慢,牛奶含在嘴里很久才吞下去。
这次他没有拿起手帕擦嘴角,反而望着道格拉斯,直直的目光看起来和往常看人的目光相同,却在暧昧的烛光照映下多出了点意味不明的东西。
他勾起嘴角,语气宛如初见那般,冷,但细细剥开,是居高临下的、藏着坏心眼的、故意戏弄人的热意。
他反问:“我有在做什么吗?我们不是在用餐吗?”
道格拉斯不说话了,他忽然觉得伊兰垂在胸口的金色长发有些碍眼。虽然伊兰的发丝很柔顺,捏在手里滑滑的,像丝绸,但此时此刻,应该撩上去,露出洁白纤细的脖颈。